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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阁
落幕时分,天际晚霞的鲜艳颜色还未褪去。
他下马车踩在院中时,靴子上莽纹叫风雪半掩,谢锦为他打了伞,他朝死牢外那狮子雕塑望去,今日那里没有人捧着太子令小贼似的踩点,空落落的只有积雪。
大牢院中侍卫见是歇朝后自皇宫下来巡查的太子到了,纷纷躬身行礼,叫他:“少主。”
他是裴焕。
裴焕举步经过沈初婳曾经赤足走过的那个长廊,进入书房,书房里似乎还留有沈初婳进书房撒泼的痕迹。
-你说只是玩弄我,是不是真的,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我要很小心的付出我的东西,卖身要卖的有意义-
裴焕窝进那张宽大舒适的座椅,把头后仰,露出一截蜜色的颈项,他靠在椅背,吁口气,付出什么东西呢,那副被周家用了七年的身体么。
谢锦忙给他揉太阳穴,“昨儿在西郊别院住一晚上,今日五更起早往朝里赶,在宫里忙政务一天到傍晚,又开小会接见大臣,好容易歇口气,片刻又要去护城河一带画舫和燕青喝酒,这怎生不在上京府中休息,得空又下郊外死牢巡查,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
裴焕闭着眼睛养神,晚上要喝酒,于是没有吃镇痛药,酒和药相冲容易中毒,身体多处旧疾隐隐作痛,“过来毓庆阁看看。”
说着,指指自己的肩膀,“乏了。”
谢锦便帮他揉肩,那不是看奏折看一天,肩膀疼了,谢锦便细细的揉,避开那个深深牙印的位置,牙印子过了二三天结痂快好了。
“要不传个女孩儿进来服侍,属下手笨。”
“就你了。”裴焕说。
典狱长得知殿下来巡查,便进书房述职,进屋见太子正靠在椅上闭目养神,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说吧。”裴焕揉着眉骨,今上给冯美人做小月子六天了,不知宠爱冯美人时,可曾记得月季花园里那具骨殖。
典狱长言道:“启禀殿下...”
云云种种,牢里犯人这几日饭菜、医务,都有何人探视,探视说了些什么,哪个犯人又寻死觅活,哪个犯人又哭叫不止,哪个犯人看破了红尘要求剃度出家,事无巨细。
典狱长言道:“沈家六十三口,无人探视,一家人都缩在墙角安静老实,特别守规矩,不愧是高门大户人家。”
典狱长言道:“刘家那奸污生母的强奸犯说他和母亲是双方自愿...”
冗长又枯燥的述职,零零碎碎,碎碎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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