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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密布,往日里指引方向的星辰都被遮挡,狂风压低了草尖,暴雨倾盆而至,杨柳每走一段都要擦拭眼周的雨水。
长期淋雨带来失温,狂风加剧了热量的散失。杨柳唇色发白,冷得牙颤,若非走过的路都铭刻在心间,只怕也要迷路。
草淋了雨,土润了水,稍有不甚就会打滑。跌了几跤後,杨柳也不敢跑了,踏踏实实地走着。
虽艰难,却也是杨柳千挑万选出的好时机。
白日杨柳观天象,知晓暴雨将至。这会掩盖她走过的痕迹,会打湿猎鹰的羽毛,会模糊猎犬的嗅觉,会阻碍铁骑的行进……阿史那隼霄人不多,杨柳已经走出了这麽远,只要猎鹰和猎犬无法确定她的位置,马儿也被绊住,她再小心掩藏行迹,他们就找不到她。
然而暴雨掩盖了她的踪迹,也模糊了危险的到来。直到近在咫尺,一匹老狼才出现在杨柳的视线里。
杨柳累了,冷了,手脚冰凉,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老狼则睁着绿油油的瞳孔,抖落毛发上的雨水,步伐矫健,打量着杨柳。
杨柳从不畏惧死亡,但她享受生命的每一过程。
与老狼对峙,战栗之馀,随之升腾而起的,是强烈的新奇,以至于此刻杨柳微微带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和野兽的对决,狭路相逢,生死无悔。
老狼扑将过来,杨柳闪身躲避,一人一狼一时转着圈,目光俱是凶狠地紧盯着对方。
夜极黑沉,杨柳只能看到老狼。
这意味着他们相隔很近。
杨柳看到老狼左侧前腿有些癫跛,也许它从前受了伤,而她握着匕首的手也微微颤抖。
当她最後将匕首捅入老狼的脖颈时,鲜血飞溅在她脸上,被她胡乱从脸上抹下。
小腿上有些刺痛,是方才老狼利爪划下的。雨还在下,杨柳撕下布条紧紧缠住,准备继续走。等雨停的时候,会好很多。如果她抵达距狄关,就能得到救助。她要付出的,或许只是一条伤腿。
这样想着,杨柳心情有些轻松了。
然而往前走时,杨柳愣住了。
“小锦鲤。”
阿史那隼霄笑眯眯的,将涂了油脂的蓑衣罩在杨柳身上。
他转头对翰赤金道:“我早就说小锦鲤很滑,你却说我灌小锦鲤喝千里香太浪费。如果没有千里香,我们的猎犬还能找到小锦鲤吗?”
这话是用中原话说的,阿史那隼霄得意地望向杨柳,“狼肉不好吃,但狼牙很不错。小锦鲤,我给你做狼牙项链,好不好?”
杨柳一把推开他的手。
阿史那隼霄笑了:“小锦鲤,真遗憾,你没有按原路返回。否则此时,你已经找到同族了。”
当然,他会在小锦鲤面见同族的前一刻找回小锦鲤。
杨柳回去就生了病,高热不醒,喂药也喂不进去。
医师汇报,杨柳是受了风寒,更兼水土不服,病情虽不容乐观,但远远不到喝不了药的程度。
阿史那隼霄掀开帷帐,大踏步进来。杨柳的脸色还是苍白的,紧紧咬着唇。他强硬地掰开杨柳下颌,舀起一勺药灌进去,竟被呛了出来。
医师忙劝:“王子,不能再灌了。”
“真是孱弱,”阿史那隼霄重重放下药碗,声音沉着,“翰赤金,我们征服这样的中原人,真的用得到你说的毒计吗?”
“你声音那麽小作甚?”阿史那隼霄嗤笑,“我们的计谋,除你我之外,保管没有一个人知晓。”
医师低下头,默不作声。
翰赤金大人早早睡下,这里除了杨柳,只有他和王子。
医师喂了药,伏地道:“王子,还有一事禀告。”
阿史那隼霄眸光愈亮。
次日杨柳醒来,浑身酸软无力,枕边矮桌上放着一只空荡荡的药碗。一转头,对上的却是阿史那隼霄英挺的面庞。
阿史那隼霄霍然睁眼:“小锦鲤,我带你回王庭,你做我的王妃,如何?”
他说着,欲一亲芳泽。
却被一巴掌打得脸都偏了。
杨柳靠坐起来:“你也配?”
阿史那隼霄悚然一笑,问的却是别的:“你也这麽对中原皇帝吗?”
从没人告诉他,入主中原就能拥有小锦鲤。
他舔了舔唇边血丝:“小锦鲤,掠夺是我的天性,你无法抵抗。”
“我会写信给皇帝哥哥,告知他我们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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