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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诗(9)
“其实反正人这一生都逃不了一个死字,我说不定哪一天也就这麽去了,也不避讳什麽,”唐阿姨叹了口气,带着苦笑,“只是我还有一个孙女小优还在读高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苏见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小优的父母呢?他们是做什麽工作的。”
唐阿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但一开口,声音还是带着微颤。
“小优的爸爸在她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工地事故,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就走了,”唐阿姨吸了吸鼻子,“……她的妈妈一年後改嫁了。”
这些话听得苏见心脏猛地一颤,感觉堵得慌,他没想到,在此之前,这个看起来朴素简约的家庭,竟已经经历过这麽多难以承受的风霜。
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慰,因为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那麽苍白无力。
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唐阿姨继续说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小优的妈妈,她一个女人家也特别不容易,总不能让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守一辈子吧。”
“当时小优爸爸的後事全是她一个人在张罗,赔偿金她也一分没要,前前後後打点了一年才走的,她不欠我们什麽,只是可怜了小优……”
看着眼前这个弱小而又坚强的老人,苏见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轻轻环住她,他觉得这个老人需要一个拥抱,哪怕是来自一个陌生的晚辈。
“唐阿姨……”
苏见想说点什麽安慰的话,但最後只叹了口气,没能继续说下去,但似乎一个拥抱也已经足够了,唐阿姨轻轻抚摸苏见的背,像是在诉说谢意。
谢谢来自陌生人微不足道的善意。
松开後,苏见看向易天枢那边时,正好看到他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不留意的话像只是拨弄了一下头发,但苏见还是看出来,易天枢哭了。
易哥哭了。
苏见有些发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易天枢走上前去,如同自己之前那般,轻轻地抱住了唐阿姨。
唐阿姨早已泪湿眼眶,但还是带着慈祥的笑,她也像之前抚摸苏见那般抚摸着易天枢,然後温声道:
“没事儿孩子们,不用为我伤心,人生下来不是让你享福的,生活本来就是糟心事儿,一大堆,所以快乐啊,幸福啊,才显得那麽珍贵呀……”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有些难以下咽,反而是唐阿姨,擦干眼泪後,还笑着一个劲儿地让他们多吃点。
注意到家里没有冰箱,苏见想着夏天的菜坏得快,为避免浪费,他整理好心情後就开始大快朵颐,再加上本来他就饿的厉害,导致最後他足足干了三碗白饭。
易天枢也努力吃了不少,只是不同于在饭桌上一直努力卖乖,逗唐阿姨开心的苏见,他全程一言不发,一直埋头吃饭,只有唐阿姨让他多吃点时,他才勉强咧出一个笑来,点头说好。
最後桌上的菜除了凉拌番茄是为了留着下午当点心吃,其馀的菜都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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