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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弥贞的夫君摔断了腿,家里没了顶梁柱。
为了生计,村里几位长辈劝她去套谷子。
孟弥贞不懂那意思,被一位姨姥拉到一边,跟她解释:“你招个汉子,入赘回家里,那个汉子白天给你家干活,晚上跟你做那事,以后生了娃娃,养你夫君,帮你和他送终。”
她脸红透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那,那怎么行?
姨姥看着她的样子:“我晓得你跟你夫君情意深,可是不这样,你们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孟弥贞含着一汪泪,咬紧唇。
前几个月,日子还勉强能过,她做绣活、替人写书信,陆陆续续挣一点钱作为补贴。
然而这些钱,对于她夫君的病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绣活是慢功夫,这小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人需要写信。
真正击垮孟弥贞的,是她翻出最后一枚铜钱,零零散散拼凑出一堆钱的时候,替陆峥看诊的老大夫摸着胡子看一眼:“你夫君的药钱勉强凑够了,你自己的呢?”
老人家叹口气:“风寒事小,硬拖着,成了大病,就不好了。你夫君若是知道你因为他拖垮了身体,会怎么想?”
她无路可走、无可奈何,坐在陆峥床头,捏着自己的袖口说起这件事。
只是她实在开不了口,说到一半,抽噎着哭起来。
陆峥躺在床上,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先她一步讲出来:“贞贞,你去套谷子吧。”
然后,她就见到了那个男人。
村子太小,招赘一个村里的人,会尴尬,恰好那天,这人和她夫君一起从山坡上滑下来,没家没口的,长辈们商量了一下,问他和孟弥贞,愿不愿意?
孟弥贞被安排着见到了这个人。
很高,肩膀宽阔,轻而易举就拎得起她费力才能拖动的农具,但不显得太粗鲁,和夫君一样,带点书卷气,只是不浓。
听人说,他失了忆,只记得自己名字,不记得自己的来历,所以他话总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盯着某一处,在沉思什么。
孟弥贞第一次见他,是在她家门前,他站在那里,看她夫君写的春联。
风雨侵袭,那春联已经褪了色,被刮得残破不堪,只墨迹还清晰。
陆峥的字写得很好,可他却再也没办法写字了。
孟弥贞想到就伤心的不得了。
“字不错。”
他很随意地夸赞一句,然后看向孟弥贞,慢条斯理补充道:“很漂亮。”
也不知道是在说字,还是在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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