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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刺丶斜挑丶穿横……明明都是简单的招式,运用在流毓手里却迸发出不同的威力,少女的剑锋并不像她这个人那样柔软可爱,而是杀气累累丶凌厉至极,跟她此前表现出的形象极为不符。
银色的冷锋几次直扫他的门面,挥扫出的空气几欲刮伤他的眉眼丶鼻梁丶以及嘴唇。舟行晚越与她对练越暗自心惊,到後面连要提防玉秽都忘了,只顾着拆流毓飞来的各种招式。
流毓的实力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哪怕舟行晚没真的跟元慎练过,但是也看过後者出招的样子,如果真的要做比较,他甚至觉得作为对手,流毓会更难缠。
——倒不是在对比修为,舟行晚毕竟没跟元慎交过手,修为方面不太好说;但少年出手顾忌过多,先前船上御妖时就又要跟妖族打架丶又要顾首同门丶又要想办法救花辞镜——甚至最後还没把花辞镜救出来。
相较之下,流毓下手快丶准丶狠,认定了目标就不轻易改变,非要从对方身上厮杀下一块肉来——这还是她收了手的结果,舟行晚难以想象若眼下自己不是练习而是真正的敌人,身上会负伤几何。
但他多长出来的年纪到底不是白长的。等一练结束,流毓输下舟行晚三招,凌厉的剑刃挑空了飞出,又下坠着插进泥地里,流毓看着停在自己项前三寸的招绝,愣了一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败势。
作为舟行晚的对手,她当然感觉到了对方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和後面的重视,少女没一会儿反应过来,她输了也不生气,反而眼前发亮:“师尊不愧是师尊,好厉害!”
舟行晚将剑收起,走了几步捡起流毓的佩剑奉还,松了口气:“你也不差。”
倒不是打不过流毓,两人的差距还是明显的,只不过舟行晚胆子没她这麽大,在对练的时候怕真把人伤着,因此不敢招招式式太狠太厉,这麽一想,跟之前在船上被牵绊住的元慎其实也没什麽区别。
流毓接回自己的剑,微微倾身算是道谢,少女满脸崇拜地看着舟行晚:“还是师尊更厉害,况且女子修炼天赋本就不比男子,我是一辈子都不会达到师尊这个程度,只好更加努力修炼了!”
“……”虽然之前不是没从流毓那儿听过恭维的话,但这次怎麽就这麽让人不舒服呢?
舟行晚看她低头把剑收好,两人再次对上眼睛,他说:“你天赋不比宗里许多师兄差,何必妄自菲薄?”
流毓道:“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师尊就不要安慰我了,我又不会难过。”
“不是安慰你。”舟行晚只觉得心里莫名闷闷的,他馀光看到玉秽,头一回感觉这人还有点用处,于是远远往那边一望,“不信你问你师伯,我跟他关系那麽差,总不会联合起他来一起骗你。”
玉秽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还不是平常一样的吵架,而是喊他帮忙。
青年眼尾诧异地一挑,又很快笑开,他不喜欢舟行晚那句“关系差”,就熨帖地帮人纠正:“虽说我与你师尊关系好,却也不至于为这点事联起来蒙小辈。”
流毓不知真信假信,反正很给面子,笑嘻嘻道:“既然师伯都这麽说了,那我姑且就信了好了。”
“不是姑且信,是真的信。”舟行晚道,“你师兄其实也不差,只是顾虑太多不够大方,若是单打独斗你们或许势均力敌,但若论群战,他不是你的对手。”
没有人会不爱听好话,流毓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却还是有些疑惑:“可师尊跟我也是单打,又怎麽知道群战我不会像师兄一样有诸多顾虑呢?”
“你不会。”舟行晚摇头,“一个人的作战风格是能感觉出来的,以你刚才的打法,就算是群战,你看起来也……”
是不怎麽会顾同门死活的风格。
舟行晚一愣,心道流毓平时这样开朗热心,他怎麽会这麽想对方?
他不禁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一笑置之:“又或许是我想多了。”
好在他想多了,流毓却没有多想。少女嬉笑着询问舟行晚方才的各种拆招剑势,试图引起一个更轻松的话题。
理论知识就不是他的强项了。舟行晚看了眼一旁的玉秽,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别人:“师兄你觉得呢?”
玉秽温和道:“蘅晚向来喜欢自己创招,刚才没几个招式是流云宗门内所授,我看不出来。”
舟行晚尴尬地打着哈哈,心想他本来也没学过流云宗教的那些剑法,当然用不出来。
不过原来原主就很喜欢自己创招吗?
这给了舟行晚刚才不成体系的各种剑招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正要随口胡诌一点听上去就很厉害的话,却不期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元慎。
那他缴妖,元慎自然受伤了,只不过他伤得没舟行晚严重就只先服用了几颗补气的丹药,如今既然回来,他不去丹珩那儿看病,跑这里来干什麽?
现场打斗的痕迹太过明显,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元慎走来先照规矩给舟行晚和玉秽行了一礼,然後转头看向前者:“师尊刚才是在给师妹喂招麽?”
看在他受伤的面上,舟行晚还算给了他好脸色:“是,怎麽了?”
元慎追忆道:“师尊从前也不时陪弟子练剑,如今想来,已好久没有了。”
不冷脸眷顾卡在这句话後被舟行晚宣判无效,青年冷哼道:“如果我没记错,当时静元针是你跟你师伯一起种进来的。”
元慎一愣,讷讷说不出话。
玉秽笑道:“可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师兄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我这里还有静元针,蘅晚随时可以报复回来。”
元慎怔住,他不知道之前还对他颇多照顾丶细心教他怎麽对舟行晚的师伯怎麽突然就要跟他划清界限了,难免一急:“我也可以的,若是师尊想要,这颗金丹也可以挖走的。”
他说着就抓住舟行晚的手,想要把自己的胸膛送出去,舟行晚只觉得这人越发不正常了,淡淡把手抽回,问:“你来应该不是说这个的,说吧,你想干什麽?”
元慎顿住,他开口想说什麽,极不自然地扫了眼旁边几人後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道:“师尊,可否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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