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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风俞很快将他的这些反应,与秦楚的那一声声勾魂摄魄的惊叫喘息联系在一起,亦很快意识到,红绡口中的“门外有人”,指的恐怕就是祁云岚。
所以祁云岚站在门外,已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尽数听了去,便是严风俞在下一刻意识到的事情。
实则二人许久不见,严风俞一直十分惦记他,却抽不开身去找他。眼下祁云岚的反应叫他心里有些没底,脑袋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抬脚上前,一把将祁云岚推到柱子上,掐着他的腰,低下头便亲了上去。
祁云岚意外地没有挣扎。
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这么闭着眼睛任他亲。
往日的甜蜜欢愉好似在转瞬之间消弭殆尽,曾几何时,如斯灵动雀跃的一个人,如今却似行尸走肉一般,不愿给他任何反馈。
严风俞终于发现不对劲,稍稍放开他一些,刚要开口,祁云岚已经赤红着眼眶,猛地一拳朝他面门砸过来,只是二人的武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在祁云岚看来拼尽全力的一拳,落在严风俞眼里,却是轻飘飘,如棉絮一般无力的一拳,严风俞不慌不忙地偏头躲过,“云岚,你听我解释——”
祁云岚却根本不理他,一言不发,屈膝去顶他的胯部,严风俞后撤一步躲过,眼见着祁云岚便要趁此空隙,转身离开,严风俞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追上去,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在墙上。
“闹够了没有!”严风俞厉声道,但在看到祁云岚满脸的痛苦之后,他的声音禁不住地软和下来,“云岚,你先冷静下来,”他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
祁云岚自认已经非常冷静,倘若不是非常冷静,他早就冲到屋里去了,倘若不是非常冷静,严风俞用那张刚刚亲过旁人的嘴唇来触碰他时,他早就一口咬断他的舌头了。
“我没有不冷静。”祁云岚道,声音竟比秦楚声嘶力竭了一个时辰还要沙哑,“你先放开我。”
严风俞不信他,亦不愿放开他,“你先答应我不要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祁云岚垂下眼睫不去看他,少顷,不知为何,他竟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当真?”严风俞不敢相信。
“当真。”祁云岚低声道,“你力气太大了,我手腕好像要断了。”
严风俞方才着急了些,没注意恐怕用力了些,慌忙松开他,“对——”
一句道歉终究没能说出口,严风俞续道:“现在好些了吗?我们去——”
岂知他话还没说完,祁云岚突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二话不说朝远处掷去。
此时二人正站在抄手游廊之上,旁边便是莲舟唱曲的湖,严风俞不自觉朝那物看去,只见着个蓝色的封皮,似乎是一本书,严风俞心中一动,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便听祁云岚道:“那是《破化掌》,再不去拿,落了水化了墨,就不能用了。”
严风俞神色一凛,慌忙纵出飞身,终是赶在那书落水之前,将将接住,随即他运足真气,足尖点在水面,纵身再次飞回游廊之内,却见祁云岚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本该知道,那个小骗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方才听了一场“情事”,他怎会还愿意与自己坐下来好好聊聊?
恐怕再见到自己,他亦是不愿的。
严风俞咬牙定定望着那头的月门。
祁云岚轻功不好,想要离开此处,便只能是从那里走。
只是,方才他被祁云岚的痛苦表情,激的晕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想一想,即使他能追上祁云岚,即使祁云岚答应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该如何与祁云岚解释呢?
难道要告诉祁云岚自己并不是衙门捕头,二人第一会见面时,自己就骗了他?
那么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天衍处杀手的身份,祁云岚能够接受吗?
倘若自己真实身份不能告知于他,那么秦楚假意发出的声音,又该如何解释?
夏末秋初的风里已经带了些许萧索的凉意,此时,那些风儿一阵一阵地刮过湖面,卷着涟漪,朝严风俞吹过来。严风俞定定站着,却打心底深处涌起一股亘古未有的寂寥之意,这世间如斯广阔,却未有一人能走进他心里,亦未有一人能陪他继续走下去,所谓杀手,便是天生永世孤鸾的命,严风俞想起他师父曾今对他说过的话。
“风儿,”老头儿眯着眼睛道,“师父走这条路是因为师父没得选,你不同,你有得选,师父不愿你落个万世孤鸾的命,你应该好好长大,结婚生子,当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
那时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呢?
严风俞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觉袭击了他,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收回目光,严风俞揉了揉眉心,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后翻开了那本书。
书的内容自然云里雾里,叫人摸不着头脑,可祁云岚的字却着实叫严风俞惊艳了一把。只见祁云岚那么一个柔软乖顺,浑似糯米团子捏出来的小人儿,写出来的字却是狂放不羁,恣意豪爽的洒脱劲儿。
一如他的个性,一如他对严风俞的态度:喜欢时来势汹汹,离开时亦是毫不含糊。
严风俞自认也不是黏黏糊糊,牵扯不清的人,何况这场露水情缘本就没有归处。
不说祁云岚是否能够接受他杀手的身份,就是来日,他与骆德庸清算总账之时,倘若牵扯到祁朝天,牵扯到祁家的那些人,二人又该如何自处?他与祁朝天刀剑相向,生死相搏之时,祁云岚又该向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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