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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离看着碗底仅剩一丁点儿的药渣,皱了皱眉。
“被打翻了,我让人再煎一碗。”
云初终于动了。
身上的疼太真实,看来他还没下地狱。
他猛地一掀被子,缩腿迅速下床,足尖触地的一瞬间已然跪了下去。
膝盖砸地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李昀离面色一沉。
“奴……”
云初仰着头,以正脸对着她,嗓音干涩。
李昀离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你说什麽?”
气氛瞬间跌至冰点,仿佛弓弩上了弦,一触即发。
云初缓缓垂下头,却是不舍将目光挪开。
李昀离看着他,语气冰凉:“起来。”
云初没有挪动,固执地低下头,又摇了摇头。
他谦卑的姿态在这一瞬间点燃了李昀离心头堵着未发的无名火,她侧头咬了牙,只觉得讽刺又彷徨,可眼前的情势似是无从破局。
她冷笑一声:“更喜欢跪着是吧?”
她放下手里的药碗,一甩袖,竟是即刻要走。
云初一急,立即膝行几步,破了音:“殿下!”
他仍需借力,只得用手肘撑住床塌。
李昀离听着身後他的膝盖与地板相撞得声音,只觉得心头那阵烦躁更加嚣张起来了。
看啊,他作践起自己来一向是豁得出去的。
可偏偏这一声殿下唤了以後,迟迟没有下文。
李昀离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院中,不想,也不愿回头。
似是一场无声僵持,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
李昀离擡脚,未曾回头,走了出去。
这一走便没再来。
李昀离今日吩咐她在的时候不用人伺候,现下她出了门,东生才终于敢从院外探了头。
他料想着侍君是醒了,却没料到侍君竟然一身素衣跪在床边。
东生连忙上前:“侍君!侍君你怎麽了?!”
云初表情空洞,呆滞地看着李昀离走的方向。
东生顾念着他一身伤,想要上前扶起人,可云初一动未动。
许久许久,这张好看的脸上表情终于松动。
他长眉微促,悔恨地闭上了眼,无泪。
“东生……”
他开口时只剩下了气音。
“侍君,在呢,我在!”
“我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很丑?”
他自嘲一般开口。
久病的人面色必然难看,受伤许久的人也一样,他知道这一阵子已经快要掏空了身体底子,脸色苍白是必然的。
可他也心知肚明,他二人之间的天堑,哪里会是自己容姿几许?
东生却想不到那麽多,他忙着摇头:“没有没有!侍君没有很丑!侍君一直是最好看的!现在也好看!”
云初低低地笑了几声,那笑像是卡在嗓子里咳出来的,听得东生背後汗毛直立。
“侍君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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