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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烬残舟（第1页）

烟烬残舟

---正文：

**往生河·新渡口**

萧慢辞的烟枪磕在青铜鼎上，溅起三两点火星。

鼎中煮着的不是香灰，是三百具新魂的执念。青烟盘旋成挣扎的人形，被他用烟杆轻轻搅散：“未时三刻，北阴山魂潮过境——禀吾主，无异动。”

说最後三字时，他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鼎纹。蝉形暗纹在鼎腹一闪而逝，鼎底映出往生河支流里六具白骨的倒影。

“撒谎。”

梵虚的声音自鼎内传来，震得烟枪玉嘴迸裂。萧慢辞喉头滚动，咽下随声波涌出的血沫，腕间蝉蛊却突然暴起，顺着血管啃向心脉。

他佯装踉跄地扶住鼎耳，烟枪借势点在鼎心。烟丝燃起的一刹那，往生河虚影在青雾中浮现，六具白骨的位置连成北斗阵——正是梵虚藏匿剑魄的阵眼。

“咳咳……属下这就去查北阴山异象。”他掩唇咳嗽，将咳出的血珠弹入雾中。血珠裹着记忆碎片飘向归墟眼，却在半途被十八枚铜钱截住。

慧痴的残魂蹲在最大那枚铜钱上，挤眉弄眼地吹散血雾：“萧大人，私运粮草要砍头的哟！”铜钱阵突然翻转，映出往生河底的真实图景——所谓白骨阵眼，实则是梵虚用因果线编造的陷阱。

萧慢辞瞳孔骤缩。

烟枪猛地杵地，青雾化作万千蝉影扑向铜钱。慧痴怪叫着蹦起，残魂像被沸水浇过的茶叶般蜷缩，边缩边求饶：：“使不得使不得！老衲这就超度它们！”

铜钱阵中突然蹿出一股业火，将蝉影烧得噼啪作响。

萧慢辞趁机掐诀，烟枪头部的玉雕蝉竟振翅飞起，叼住那枚带血的记忆碎片，冲向了归墟眼。

“拦住它！”慧痴甩出佛珠串，却见萧慢辞忽然扯开了衣襟。

神官苍白的胸膛上，蝉蛊已蛀出蜂窝状的孔洞。慧痴的佛珠僵在半空——那些孔洞排列的形状，分明是梵虚神印的变体。

“大师可知何为噬心蝉？”萧慢辞笑着将烟枪捅入心口，蛊虫顺着玉杆爬满手臂，“它们啃噬的不是血肉，是忤逆神的念头。”

最後一枚铜钱被蝉群淹没时，玉蝉终于抵达归墟眼。记忆碎片融入因果河，六具白骨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与梵虚布局相反的方位移动。

——神域，因果殿。

梵虚正在擦拭金甲的手忽然顿住。

掌心浮现的往生河虚影中，代表剑魄的光点正在偏移。他眯眼看向跪在阶下的萧慢辞虚影：“本尊的傀主近来愈发勤勉了。”

金甲嗡鸣着浮到半空，片片剥离的甲胄化作一柄利刃悬在虚影的头顶。

萧慢辞的投影露出惶恐神色：“属下日夜监看溟河，绝无疏漏！”

“是麽？”梵虚屈指轻弹，萧慢辞真身的心口突然爆出血花。

现实中的往生河河畔，萧慢辞闷哼着单膝跪地，烟枪插入地面三寸才勉强撑住身体。神域中的虚影却仍在演戏：“定是衔蝉君那孽畜作乱，属下请命剿杀！”

梵虚忽然闪现在虚影背後。

他指尖抚过投影後颈，那里有枚被长发遮掩的齿痕——三千年前萧慢辞为救黑猫，被他罚作书童时留下的印记。

“你身上有桃木味。”神尊的唇几乎贴上虚影耳垂，“本尊最讨厌春日的味道。”

现实中的萧慢辞突然剧烈颤抖。

蝉蛊在血管里疯狂游蹿，啃食他试图掩盖的记忆：往生河初建那日，他偷偷将无渊剑穗上的桃木屑藏进烟枪。

往生河突然掀起巨浪。

慧痴的铜钱阵被蝉群攻破，老和尚的残魂却趁机扑向萧慢辞。佛珠套上神官脖颈的刹那，慧痴在他耳边疾语：“东南巽位，水精魄化形处！”

萧慢辞眼底寒光乍现。

他徒手捏碎佛珠，却将其中一枚舍利藏入袖中。烟枪横扫逼退慧痴，玉蝉趁机叼着水精魄飞回——那正是阿璃残魂里最纯净的剑魄碎片。

“多谢大师送来的钥匙。”他抹去唇边血渍，烟枪突然刺穿自己咽喉！

在慧痴的惊呼声中，萧慢辞的躯壳如陶器般碎裂。万千蝉蛊破体而出，裹着水精魄冲向归墟眼。

梵虚在神域暴怒，因果殿梁柱崩裂：“你竟敢用金蝉脱壳！”

往生河河畔，萧慢辞的残躯逐渐透明。

他望着掌心渐熄的烟枪，枪头桃花纹路里嵌着一片干枯花瓣——正是无渊与黑猫初遇时，夹在剑谱里的那枚桃花。

“终究……没能还给你……”

最後一只蝉蛊消散时，往生河底传来锁链崩断之声。阿璃的残骸从阵眼挣脱，而梵虚金甲上的裂痕，正与被萧慢辞盗走的水精魄形状一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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