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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黑泽明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应声,“阵哥?”
&esp;&esp;“……胃癌……晚期?”
&esp;&esp;“嗯,”鼻音轻轻,黑泽明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手臂搭在额上,说着:“我等你。”手机从耳侧挪开,黑泽明挂断电话。
&esp;&esp;黑泽明捏着手机,打开通讯录,联系人莎朗。
&esp;&esp;胃癌晚期,手术后化疗,生存期一年。
&esp;&esp;消息回复得很慢,很明显,贝尔摩得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短信只有几个字:
&esp;&esp;知道了,照顾好你自己。
&esp;&esp;手指一动,翻盖手机发出“叩。”的一声,盖子合上,黑泽明捏着医生开的单子,朝着住院缴费处走去。
&esp;&esp;日轮逐渐沉入地平线,傍晚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病床上,黑泽阵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白色被子整张盖在人身上,只看到得到露出来的一小片银色头发。
&esp;&esp;黑泽阵打开门,悄声走了进去,无声地把手里拎着的黑色长包放在沙发上,他吐出一口气,看着被子蜷曲的形状,自己的幼弟侧躺着,蜷着身子,手捂着胃。
&esp;&esp;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病房里的灯没开,已经是一片漆黑。黑泽明发出一声呢喃的鼻音,他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眼睛眯了眯,身子翻过来,平躺在床上,余光看向身侧,这才注意到像是一座雕塑一样坐在床边的兄长。
&esp;&esp;兄弟两人视线相交,半晌谁也没开口。
&esp;&esp;黑泽阵拢着的黑色大衣被手压着,头上的帽子搁在一边,银发披在身后,眼睛看着幼弟,眼角泛起的血丝清晰可见。
&esp;&esp;两人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最后到底还是黑泽阵打破了一室的安静,黑泽明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下一秒就被手心发烫的手握住:“手术之后……”问题问得很艰难,但吐词清晰,来之前,他也看了不少互联网的资料:“还能活多久?”
&esp;&esp;“治疗效果好的话,”黑泽明闭上眼,他右手握着自家兄长的手,手指在黑泽阵指甲关节的枪茧上轻轻摩擦,他说道:“一年。”黑泽明没放开兄长的手,左手伸出被子,打开了床头的灯。
&esp;&esp;突然明亮起来的灯光很刺眼,两人都眯了眯眼睛,黑泽明眼眸转动,视线之上而下扫过兄长,黑色大衣的衣角沾着泥渍,皮鞋粘着泥点——很明显,刚赶回来就到了这里。
&esp;&esp;黑泽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向幼弟,他看得清楚,从未有过的清晰,平躺在病床上的幼弟脸色苍白,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绯红,两额的青筋凸起,唇色泛白。
&esp;&esp;“我饿了,阵哥,”顶着兄长的注视,青年颐指气使:“去给我买个便当。”
&esp;&esp;黑泽阵错开视线,站起身:“好。”
&esp;&esp;胃癌晚期,他错开脚步,往病房外走去——怎么会饿,是他饿了,赶回东京直接到了这里——他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不需多言就知道彼此的心意——说不出话的难受,没必要安慰,说不出鼓励,生命的沙漏已经开始倒计时。
&esp;&esp;黑泽阵走出病房,关上病房门,他往右走出三步,手撑在墙壁上,技术绝佳的狙击手手在微微发颤——他的弟弟要死了——有个声音在心底叫喊。
&esp;&esp;怎么,可以?
&esp;&esp;病房里,黑泽明俯下身,按起病房的靠背,他摸出手机,左手捏着手机,右手覆了上去,他靠在靠背上,目光失焦地穿过窗户,窗外车水马龙。
&esp;&esp;不,不能,现在不能把那个手机号和邮箱告诉兄长。
&esp;&esp;他的兄长,情感淡薄,高智商罪犯,所有刺激的犯罪,抢劫、谋杀、折磨,叛徒与受害人的鲜血与尖叫是点燃他兴奋的催化剂。
&esp;&esp;
&esp;&esp;切片的新鲜三文鱼整齐摆在盘里,味噌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烧的入味的大虾浸泡在汤汁里,生菜、苦芹、胡萝卜丝拌着沙拉酱的蔬菜沙拉看着就不错,最诱人的还是蒲烧鳗鱼饭,浸透黑棕色酱汁的鳗鱼片边沿焦黄,散发着熟鲜的香气。
&esp;&esp;黑泽阵一进门,就闻到了从餐桌方向传来的香味,他眉头蹙起来——不是保姆做的少盐少油的胃癌病人的餐食,而是颇合他口味的自家弟弟的手艺。
&esp;&esp;夜间痛到低声呻吟的病人专门给他做顿饭?他很难想象病成那样的病人要花多大的气力才能做这样一顿饭。
&esp;&esp;家里有枪,有刀,还有立即致心脏麻痹的毒药。
&esp;&esp;心提了起来踢掉鞋子趿着拖鞋就往里走,走进玄关,绕过屏风,看着黑泽明坐在餐桌边,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盯着面前的稀粥发呆——黑泽阵松了口气。
&esp;&esp;等等,黑泽阵一怔,今天是他的生日。
&esp;&esp;勺子淹没在稀粥里,筷子搁在筷枕上,黑泽明手捂着胃,低头垂眉——一口没吃。
&esp;&esp;黑泽阵对着幼弟说道:“稍等,我马上来。”说罢,径直往书房走去,打开书房的灯,走到书架前,手在从上往下数第三个书架底下的按钮上按了一下,书架打开,露出书架里的保险箱,黑泽阵没有立即打开,手指伸到保险箱门底部摸了摸。
&esp;&esp;夹在那里的头发丝掉了。
&esp;&esp;黑泽阵闭闭眼,他听着门外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下来,他若无其事地打开保险箱,黑泽阵打开保险箱的门,把腰上别着的勃朗宁放了进去。
&esp;&esp;黑泽阵站起身,回头,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手撑在门框上的黑泽明开了口:“真的什么都瞒不了阵哥呢。”
&esp;&esp;“你……”任何话都很难被说出口——黑泽阵站起身。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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