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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巨木之牢（第1页）

还真是张脸，惨白惨白的，正挂在树梢间，抬眼看着空中，鼻梁和脸颊映着银白的月光。

应该是什么……艺术灯具吧，吓死。

我心跳放缓了些，嗯？不对，那里又传来了声音，我抬眼望去，还是那张脸，朝向的角度似乎……有些不同了？我使劲看着，这时，它很快地扭了一下，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快到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啊！”我惊叫了一声，再次跌坐在地，这时几十米外的它似乎听到了，头一低，正看向我这里：菱形的脸，菱形的眼，直勾勾的眼神，锐利得像是有刺。

我吓得浑身冰凉，动弹不得，它看了约摸一秒时间，但我好像已经被冻上了。它的头倏地埋入了枝叶间，哗啦啦一下，消失不见了。

我坐了好大一会才解冻，但身体和牙关还是在不停打颤。喝了杯热茶，心绪稍宁，我走到几百米开外，控制范围的边界处，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然后放出无人机，升到了树冠上。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枝叶还有被压过的痕迹。无人机落下，收起机翼、伸出两对轮子，沿着压痕钻入枝叶中。它在树枝上不停盘绕，最终来到一个洞口，口不大，直上直下，掩在叶中，如果不是有路可循确实很难发现。洞口被一扇原木色的门盖住，无人机拉不动。我长叹一口气，吃了根能量棒，往树干射了一只攀登飞爪，越过树杈后爪钩便

伸展开，卡住枝干，我套上吸盘，慢慢攀爬上去。

轻轻拉开暗门，里面竟然是一圈步梯，我爬下去，来到了树洞。我不敢开灯，好在这里直径足有两米，行走并不十分局促，我的手扶着墙，忽然一片光明：竟然有灯？吓得我连忙摁灭。

我继续往下挪步，下了不短的时间，终于到底了，这里约有二十多米的深度了，土壤很潮湿，似乎还能听到汩汩的水声。

我扶着树根走了一圈，这里很大，足有几百平米见方，这棵树的根系竟如此发达，到处都是粗大虬结的树根。我靠着它们坐下来，取出挖孔刀和培养罐，准备采集一点样品带走。

树根出人意料的软，刀尖传来一阵奇怪的颤抖，似乎还有尖细的叫声，就像是扎在了活物身上。一股黄绿色的黏液流了出来，还有些温温的。

这是什么？我皱紧眉头，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刀。

我试着往外拔刀，但拔不动，一股绵柔的力拖着刀。

这还玩上内力了？我大力抽刀，呲啦一声锐响，刀身突然卸了力，我一个趔趄仰了过去，同时根部发出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叫得我心里一紧。隐约能看到有许多东西从根茎里流出来，粗细不一、色块混浊、像是凿开了泉眼。

我后退了好几步，看到黏糊糊的液体里还有什么东西在鼓鼓涌涌地动，我靠近一些，小心地凑上去看，里面忽然一下冒出个东西，咬住了手

中刀，我连忙抽刀，拉起一大坨东西，甩了好几下都没甩掉，我抽出斧头，沿着刀身劈了下去，把那坨东西刮掉了。

我打开头灯，跳了起来，眼和身体被眼前景象扎了：半个“蛇头”在黏液里翻滚着，闷叫着，剩下的身体正从根茎里挣脱出来，四扇肉翅颤颤瑟瑟地张开。

这是什么？我不停后退，直到背靠根茎，忽然又想到根中的东西，闪电般弹开。

这时候它的翅膀已经完全撑开了，一抖，满天满地的水雾。我拉死面罩，又退了好几步。半个脑袋的它竟然还很有力气，吸干了地上的汁液后，几下便飞在半空中，朝我扑过来。

我用斧头挡了几下，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那怪物抵住我的斧头，居高临下地嘶吼，口中的腥风诞液喷得面罩起了一层黏雾。

我抽出猎枪，把它崩开，但停不下来，又连开了好几枪，把它打成蠕动的几截。我的气息渐渐平缓，听到了水流声。对面的根被子弹打破了，虽然不大，但能看到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头都麻了，得赶紧走。

我用颤抖的手夹了几块仍在蠕动的残体放入培养罐。然后转身快步朝出口的方向走去。眼看着脚要踏上步梯了，我急刹住腿，前面赫然是一面墙。

怎么回事？刚才有这东西？我上下看了看，发现上面是有轮轴的，是个人造物，连忙去抠摸附近的墙面，希望哪里能找到开

关。

匆乱中我的手指抠进了根系的某个裂口中，黏糊糊的汁液竟然有些温暖，裂口很大……越来越大，里面隐隐能看到一张人脸，这又是什么怪物？我连忙抽出手，手却从裂缝里伸了出来，是正常的人类的手。

我站定了看：这个人的五官、身体、四肢俱全，看起来是个正常的人，不像是怪物。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正在呼救，我把登山杖头伸到他手中，用力把他拉了出来。

这是一个……应该是中年人吧，脸看起来还比较年轻，但头发半花白了。

我喂了他一管营养液，带微量兴奋剂的……对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我被抓到这里来。”他的德语方言味挺重，我很努力地辨认着。

“怪物？”

“对，怪物。”

“什么样的怪物？”

“兽头的、蛇身的、多翅的。”

“它们没伤害你吗？”

“没有，哦，有点，但主要是让它们的根系吸收。”

“它会吃人吗？”我握紧了手中的猎枪。

“吸收能量。”他抹抹身上的汁液。

“多久了？”

“五六天了……来，还有另一条路，它们抓我时走得另一条路。”他招手让我过来，带我从某两只粗大的根脉中拐过，他突然停下，前面有一个地洞，我差点失足坠落，他踩着有层次的根须走下去，原来下面竟然还有一层。

我走了一半，犹豫了，下面也是一样的景象：依然布满了巨大虬结的根须。

他走到了底

，朝我招着手。

“下面还有多少层？”我阴着脸问。

“应该还有，但出口就在这一层。”

“是吗？”我将信将疑地走下来，警惕地经过这些根茎，它们看起来和上面一模一样，没有因为更深而变粗或变细，在荧光棒的微光中显得大且狰狞，只是从中走过便感到压抑与恐惧的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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