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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言嗤了声鼻子:“我们公子喝上任花魁的金莲酒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从前京中子弟们常办小宴,谢晏更是日日在小宴的受邀之列,京中各处好地方都去过,春风楼最常来。倒不是做什么,这春风楼内也有雅俗之分,能玩荤的,也能点素的。楼里歌姬舞女技艺精湛,也是名动京城的。
都是应酬,亦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谢晏推脱不掉,便也常来。
一群贵胄子弟,自然不能聚众狎妓,说出去不好听,但若只是干巴巴喝酒,难免无趣,席间少不得要叫几个姑娘作陪侍酒。
彼时有花魁难得下场献艺,说有能以此舞赋好诗一首的,便可得她亲斟金莲酒一杯。
众人均想博得花魁青睐,纷纷绞尽脑汁,只她一舞尚未过半,谢晏就已一气呵成将诗作完。众人看罢无不摇头住笔,自叹弗如。
花魁受诺上楼奉那杯“金莲酒”。
所谓金莲酒,就是以女子三寸金莲做酒杯,其中意味,不可谓不狎昵。……但不是人人都有那恶癖,自然是不可能真用女子鞋袜,而是专门雕刻成三寸金莲模样的酒盅。
谢晏斜倚凭几,已有了几分醉意,此时美人来喂,他亦不推脱,自在安闲地饮下,恣意风-流的模样实在是羡煞旁人。
只不过区区数载光阴流逝,花魁早已换了人,春风楼里的小姑娘们都换了好几茬了。良言回头一瞧,见自家公子都恨不得上去挠人小姑娘,自然是难再现醉饮金莲的风流话。
他们去到楼上的安静雅间,雅间里铺着竹制的地席,屋中装饰柜架也都一派素雅。内外隔室之间垂着圆润晶莹的珠帘,微风一吹,叮咚作响。一顶飞鹤香炉里袅出沁人心脾的徐徐轻烟,倒是比外边的气味清爽一些。
魏王进去,低声跟谢晏道:“一会儿你便瞧着师姑娘是什么样儿的,学着点。”
良言一脚迈晚了,就被魏王砰一声关在了门外。
谢晏还没想明白,才被拉着坐下,就听到有女子说话,看到她从珠帘后走出:“这位便是六郎提及的好友?”
“嗯,对。”魏王笑得心情荡漾,“湘湘,坐。”
说话的女子生着一双狐狸眼梢,自含风流,她从内室出来时,看了谢晏一眼,稍稍顿了顿,便笑道:“这般人物,端是坐那儿就叫奴好生想要亲近。”
她说着,人已经到谢晏跟前了,她身上不知穿了什么布料,上面绣着飞鸟鸳鸯,随着走路间的起伏而光影纷纭,绣鸟似要飞出来一般。
谢晏一愣神,师湘湘就抱着酒壶坐了下来,手若柔夷,人虽歪靠在魏王怀里,却柔情顺目地凝望着他:“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魏王眼都直了:“他姓谢。”
师姑娘以手掩唇,轻轻笑起来:“谢郎。奴给二位热了雪焙酒,这酒就数小炉煮热了才好喝。”
师姑娘一笑,魏王身子都麻了半边,谢晏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看师姑娘给魏王倒酒,明明是故意抖了抖,热酒液才溅到手上,而她一声娇嗔,呼痛间肩头衣裳滑下去半边。
魏王竟毫不责怪她,反而愈加怜惜。她手上没被烫红,却仍被魏王捧着心肝儿宝贝儿地呵护,连菜都夹到她嘴里去,仿佛她那手已伤到拿一下筷子就会断掉。
有美人在怀,魏王哪还记得起今日来是做什么的,早已七荤八素地掉入了温柔乡,与人调弦弄曲,吟风咏月,朝东暮西去了。
魏王早忘了身侧还有个谢晏,多喝了两杯,搂着师姑娘张嘴就道:“湘湘,我的心儿,我的肝儿,我疼你一辈子……”
谢晏目不转睛看着,若有所思,然后豁然开朗。
待桌上酒菜过半,谢晏自己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左右晃着一只空的玉酒杯,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那边正搂着师姑娘在腿上,假意学琴,实则调情,袋里银子早就被骗去大半的魏王才忽的想起正事。
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大概就是想知道楼里的诀窍,怎么让人“很行”。
师姑娘听罢,拢起衣裳起身,坐回桌前的软蒲团上,软若无骨地撑着脑袋看谢晏,视线意味深长地从他脸上游到下面,捂嘴轻笑:“哪有什么诀窍,不过是一点楼里特制的芙蓉散。水里酒里都有。”
谢晏迷茫:“那是什么?”
师姑娘以为是他要用这东西,不由笑了起来,伸手去勾抹他的下巴,衣香鬓影袭袭而去:“是药,能让人重振雄风。”
她微微近身,脸颊飞红,贴着谢晏耳边轻语:“便是再不行的男人,吃了这药,都能让姑娘们怀上十个八个。”
能怀上十个八个!
谢晏来了精神:“那这个药……”
还没说完,门外良言突然老远就鬼叫道:“殿……五、五五五爷?您怎么来了!——什么公子啊,我不知道啊,我是自己来玩的,哈,哈哈哈,这里真不错啊……哎,五爷!”
没等他多扯着嗓子嚷嚷两句“五爷来了”。
雅间的门就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
师姑娘虽没见过摄政王,但一听那小厮叫嚷五爷,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再看他面色冷若寒霜,眼神黝沉,不像是来找乐子的。
裴钧进了门,先是视线将屋中横扫一圈,瞧见魏王衣衫不整,谢晏面透粉意,一个女子香肩半褪正要摸谢晏的脸。
屋中香气袅然,酒意熏蒸。
他眸光一暗:“就一个姑娘?没有其他人?”
魏王自他踢门进来时,就早已吓得从座上滑跪了下去,此时听他这么问,不太明白,抖抖索索地道:“啊,什么其他人……”
只有姑娘,没有男子和倌儿,还没成事。不料裴钧刚刚松了口气,只须臾,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更加恼火:“你们两个,就点一个姑娘?!”
不是,点一个都气成这样,点两个还不得把他剁了做肉酱?
魏王诚惶诚恐,指天发誓:“是啊,天地可鉴,就就一个,真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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