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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 170 章（第1页）

第170章第170章

第一七零章

京中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以往早些。

朔风呼啸，绿芜听见雪片刮在窗纸上的声响。她起身将炭盆拨得旺一点，才将厚衣裳穿着，推开门，慢慢走到院中去。

慈幼院如今已买下了相邻的两条巷子的房産，纵然只是收留些孤儿弃儿，但这也已经略有些惹眼了。

她不敢再扩大慈幼院的规模，于是便效法民间乡塾的法子，将那些能自力更生的，年岁大些的孩子放出去。

“吕夫人。”

小杏和小桃姐弟俩都在院子里，此时见绿芜出来，齐齐一礼。

姐姐小杏十三岁，弟弟小桃九岁，在慈幼院中都算是大孩子了。他们姐弟二人都十分聪慧能干，早早得了赵姓。

“今日雪大，叫大家路上小心。”绿芜叮嘱道。

孩子们已经将院中的雪扫了，哪怕天气不好，也三五人队，推着他们的简便吊炉去卖棋子饼。

现如今这棋子饼在京中有许多叫法，一叫状元饼，因为是鸿儒叶安上京赶考时吃的，一叫文澹饼，因为修造文澹阁的工匠们都吃这个。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民间小吃，一二文钱一只，给贩夫走卒们填肚子再合适不过，却偏偏得了这些十分风雅的名头。

而上京科考的士子们都要吃上几回这状元饼丶文澹饼，讨个好彩头。

小桃得了吩咐，欢快地飞跑传话去了，绿芜这才转向小杏。

“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她问。

小杏点点头，她望着绿芜，低声道：“收拾好了。”

女孩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但这神情最终变得坚定：“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经营好的。”

小杏一直是慈幼院孩子们当中的翘楚，精于算数，能言善辩，虽然不过豆蔻之年，但绿芜已经在她身上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今日便是小杏离开慈幼院，将要独当一面的大日子。

当然，小杏不是就此便脱离了慈幼院。

绿芜从暗帐上拨了一间食肆给她，从此後，小杏便是一家铺子的老板了。

慈幼院棋子饼的生意不算赚钱，但“吕夫人”的走私生意却赚得盆满钵满。绿芜用来掩护的身份便是富商遗孀，且背靠着强大的娘家，不用实在浪费这苦心安排的背景。

买入军马，贩出华贵的丝绸和瓷器，粮草她也沾手，但都和北地的奴隶军撇清了关系。

在这以前绿芜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探听消息相机决断之外还有做生意的本事。

二爷信中笑她，说做生意就是“探听消息相机决断”。

——绿芜看着慈幼院暗账上逐渐增长的数字，以及在京城和各地置办下的四十馀间铺子，略微有了几分信心。

这些铺子都由慈幼院已经长大的孩子负责打理，自然，都姓赵。

绿芜每每看着账册，便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

打仗总是要耗费资财的，前方将士的吃穿丶军饷丶刀兵甲衣，都要花钱嘛。她总算也为二爷做了一点事。

绿芜知道小杏的能力。她担心的是小桃：“你弟弟太活泼天真了些，到了谈大人身边，不知好是不好。”

小杏反而劝慰她，“谈大人在慈幼院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他没问题的。”

绿芜知道小丫头想的简单，却也想到，或许那些七窍玲珑心肝的人，还偏偏就喜欢那傻一点的人呢。

二爷不就这样麽？

她于是点点头，“你与小桃也早些啓程罢。”

说完匆匆回去给二爷写信，打定主意好好斟酌一番，既要足够谦逊，还要足够赤诚，还不能显得自己无能。

果然这封精心写就信收效不错，二爷很乐意在信中告诉她许多事该怎麽做。

绿芜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信一封给林谢上眼药，但想到二爷或许不乐见他们同僚内斗，于是作罢。

这样信一来一回，绿芜也渐渐了解二爷喜欢聊些什麽。

叶安丶卢昭丶谈云，这三个文人都是在二爷心中挂了号的，他们身边也都有绿芜安排的人。

叶安和卢昭，一个是二爷的老师，一个是二爷的学生，在绿芜看来天然就是自己阵营里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把这两个文人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二爷真正喜欢的那种赤诚之人，俗称没长心眼儿。

她非常直接地插手了他们身边人的安排，现在叶安府上有一半的人是慈幼院出去的。

卢昭用不上这麽多人，他与慈幼院的关系要更近一层——暗账有许多是他做的。

卢昭现在年纪还小，但绿芜清楚二爷对他的看重。

这个孩子在二爷那有大前程，以至于他虽然到了能科举的年纪，二爷却从不提及此事。

他自己也不着急，每日虽然还是一有空便手不释卷，但却仍然乐乐呵呵地帮着绿芜打理账务。

因二爷除了武安君的身份，还兼着“礼部尚书”这一层职，所以仍然住在长公主府没有搬走的卢昭仍然是“礼部尚书”在京中的代言人。

“卢师兄。”

这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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