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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阿雪……”卫骞几度追上去，还没张口，就被还在气头上的亓深雪加快脚步甩开了。他怕走太快会令亓深雪动了胎气，也不敢紧追了，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朔北城外边看着雄伟威严，城内却朴素得很，路上的百姓衣着各样，有穿大宁衣冠的，也有穿塞外服饰的，行人们的口音也是十分混杂，方言里还夹杂着一些戎词，说的快了根本就听不懂。

城中平常也就是偶尔来一些北地货商，现下局势紧张又有羊瘟，外乡人就更少了。

显得亓深雪等人十分突兀。

这里虽然也有些食肆和小酒馆，但远不如中原城镇生意兴隆，多是家庭作坊，一家几口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来吃饭的可能都是街坊熟客，菜品也是简单的那几样。好多人甚至都不识字，更别说是准备菜簿了。

毕竟城中还在闹羊瘟，亓深雪虽然有点生气，但是也不能不对腹中的宝宝负责，说是去吃饭，其实也不敢乱吃外面的东西。

褚二郎余光瞥了眼幽怨地跟在后面当尾巴的某人，突然对亓深雪道：“朔北没什么像样的客栈和酒楼，恐怕不和你胃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可以自己做些可口的饭菜，吃完了可以就地落脚。北戎菜怎么样？”

亓深雪犹豫了一下，他单以为是褚二郎在朔北城有宅邸，想了想便同意了：“好吧。”

一刻钟后。

亓深雪抬头，看着头上银钩铁画、威严可畏的“将军府”三个泥金大字。

“……”亓深雪深吸了一口气，拧头要走，“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褚二郎摇了摇扇，笑吟吟把他拧了回来：“进去就知道有多好了！”

门口的守卫瞧见褚二郎，脸色一肃，正要拦下，但随即看到了不远处朝他们点头的卫头儿，几人面面相觑，松开枪戟放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府中也没瞧见什么仆从，倒是有几个穿着短打的少年，年纪很小，躲在廊柱后头叽叽喳喳地观察他们。

“这些都是朔北的少年兵。”褚二郎道。

亓深雪惊讶：“这么小？”

褚二郎笑了下：“你在京城锦衣玉食惯了，不知道边境有多穷苦，多的是吃不上饭的人家。家里生得多，实在养不活了，就会送去军营。虽然上不了战场，但能做后勤小兵，平日不轮值不训练的时候，就来将军府干干杂工……不白干的，你家那位会给他们发工钱。”

“要我说，你家那个就喜欢当冤大头，拿着朝廷那点俸禄，恐怕自己都不够吃喝的，还要养活这群小子。”褚二郎撇撇嘴角，“没听说过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瞧这府邸，破破烂烂的，哪像个将军府的样子？”

将军府是朝廷所赐，已经经历过数任朔北将军，外面瞧着还是挺气派的，但走进去却发现实在乏善可陈。原本两侧的花圃一朵花儿都没有栽，生满绿草，当初的雕梁画栋也都已经掉了眼色，看起来很多年未曾修葺过了。

亓深雪转过一个廊角，竟然还两只鸡咯咯叫着跑了过去。

……确实有点凄惨。

等看完两只鸡打架，亓深雪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我家的，我没有。”

褚二郎敷衍地应了几声，笑而不语。

亓深雪几人被引到了待客的小厅，这些少年们看热闹似的，推来让去地争了一会，然后这个毛手毛脚地拎来一壶茶水，那个叮叮当当抱着一堆茶杯分给大家。

最后一个进来的可能也才十岁左右，面孔还很稚嫩，但身量瘦长，直接捧着一个小布兜来放到桌上。

见亓深雪没动，又傻笑着把兜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亓深雪这才明白是给自己的，他打开小兜一看，是满满一袋子的牛轧糖。

他不知道在朔北是什么规矩，于是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银瓜子给他们当赏钱。几人欢天喜地的跳起来，中气十足地谢过，就把银瓜子拿去分，吵吵嚷嚷地闹得亓深雪耳朵都快炸了，看得出来都很高兴。

亓深雪吃着糖，看他们在外边院子里打闹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来，回过头来问褚二郎：“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不是要去做北戎菜吗？”

褚二郎闲散地喝着茶：“急什么，菜马上来。”话音刚落，他哟呵笑了一声，“这不是就来了？”

亓深雪朝外面看了一眼，见竟然是卫骞端着菜过来。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盘成个丸子扎在后脑。脸上却蹭到了厨房的灶灰，一手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菜盘，旁边还跟着同样帮忙端菜累得满头大汗的云吞。

没一会儿，桌上就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四五道菜品，都是京中没有见过的菜色。

卫骞看起来脸色还不太和善的样子，放菜的时候咚的一声。

“哟，卖相还凑合，卫将军手艺不错嘛。”褚二郎凑眼看了一圈，赞叹了两句，又朝亓深雪邀功道，“你瞧，我就说这地方好吧？没有来错。”

卫骞：……

亓深雪：……

所以府邸是卫骞的，帮忙端茶倒水的人是卫骞的，菜还是卫骞做的……这和你褚二郎有什么关系！

褚二郎突然又抱怨：“卫将军，你这里只有菜没有酒吗，不尽兴啊！”

“……”卫骞眉梢紧出了淡淡的青筋，错了错后牙道，“处月摩，你能站着走进我大宁将军府，脑袋还没有被剁掉，已经是天神奇迹了，别太得寸进尺。”

褚二郎无辜道：“你这可真是不识好歹了。我是想亲自去做菜的，但我敢做，你敢吃吗？”

他继而往亓深雪旁边靠了靠，以手拢在脸旁低语道：“贤弟，他怎么这么凶？还是贤弟你好，温柔似水，善良可人。早知道朔北是这种凶神恶煞之地，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和贤弟在密林夜色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什么密林夜色……

“处月摩。”卫骞锃的一声亮出了佩刀，自见到此人与亓深雪在一起，还一口一个贤弟，他早就心生不爽了，“来都来了，那你今天就把脑袋留下来，加道菜吧！”

与此同时，站在小厅外的乌舒脸色一变，立刻也抽出了匕首。

眼看要打起来了，亓深雪赶紧把褚二郎推开：“你少胡说八道，谁和你天地为被了……等等。”

亓深雪一拧眉。

“你为什么叫他处月摩？处月……”

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亓深雪看看卫骞，再看看挑眉含笑的“褚二郎”，霍然回过神来：“你是东牙帐的人？”

褚二，不正是处月摩的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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