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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追随着她的旅程（第2页）

机器人甲：“地上有脚印，它们来过这里。这双脚印是我爸的。”

小意却没有回答。她让红色仪器接入导航面板，专注地按着一些复杂的虚拟按钮。她的眉头由紧皱，逐渐变得舒缓。

最后，她笑了。

或许因为导航仪年久未修，全息地图有些掉帧，并不时闪烁。但地图在变化，比例尺扩大，显露出整个荒芜地球的立体图。

尽管曾经被宏大而绵久的战争蹂躏过，地表满目疮痍，但从大比例尺的地图上，它依然浑圆，色泽湛蓝，在轨道上缓缓旋转，像由光凝结出的蓝色珍珠。

而这整个蓝色地图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小意又按了几个按钮。地图上，立刻以他们所在的山谷为起点，延伸出一条曲折又漫长的线条，一直爬到这颗星球的另一侧，最终钻进内部。

小意：“终于！”

机器人甲：“怎么了？”

小意：“这条路线，跟我在古籍里查到的，很像。”

那个奇怪的红色仪器投射出一段曲线，被小意缩小，恰与全息地图上蔓延出的线条重合。

小意：“总算有点儿收获了！谢谢你，阿甲，这个地图上线路的终点，就是我的目的地。”

机器人甲：“你是说，你要从这里出发，穿过峡谷，一大片荒漠，密集的高山和河流，广袤无边的丛林，以及被污染过

的海洋，最后进入一座高山？”

小意：“嗯，这是我的旅程。”

机器人甲：“这是我们的旅程。”

小意摇头：“我也顺便查到了你的亲人们留下的消息——它们让你留在这里，等它们回来。当它们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询问他们真相，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

机器人甲：“可是我想去冒……”

小意：“你总说着想冒险，但你知道冒险的代价吗？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的飞船遇到了危机。那些曾经相亲相爱彼此扶持的人，现在分成了两派，把子弹和火焰都倾泻到对方身上。飞船本来就脆弱，一颗小小的陨石，一道突如其来的宇宙射线，都会让我们陷入危险。我的父亲，为了阻止他们，已经被关进了监狱。父亲说，只有希望才可以消除仇恨，而希望藏在久远的故乡。所以我才偷了飞船跑回来。但你，你没有冒险的理由。”

机器人甲：“你不要一次说超过四行的对白……”

小意：“听我说！你一直在这里长大，从来没去过外面。可据我所知，这片土地虽然荒芜，却并不安静，许多危险的机械生物在横行。你真的有胆量出去吗？”

机器人甲认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它没有这个胆量。

小意：“所以，你就在这里好好等吧，就跟之前的生活一样。”

机器人甲：“那你呢，你要走了吗？”

小意看着它。

机器人甲：“你的眼神很奇

怪。”

小意：“是的，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机器人甲：“道别？”

小意：“是的，道别。我要走了。我已经有了路线图，可以找到最终墓地。你看，连谐音都如此相似，墓地，就是我的目的。”

机器人甲：“哦，这听起来不太吉利。”

但接下来不管机器人甲再怎么问，小意都不再回答。小意已经向它道过别，道别的本意，就是走向两条相悖的道路。小意离开峡谷，而机器人甲留在导航室。

小意告诉过它，它需要留在这里，等待父辈们旅程的结束。这是LW31的要求，也是最符合基础逻辑的。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这一点即使小意不说，它也知道。LW31提过，机械生物在荒芜大地上滋生，有一些破损了，有一些很笨拙，但也有一些闪着红光的家伙们，是以它这种小机器人为食的。

它叹了口气。

这么说起来，它对着流星许下的心愿逐一实现了，先是派来了令它心动——或者说，令它短路——的女孩，又让它见识了一段波折的冒险。但这个心愿又逐一失效。它和小意人机殊途，隔阂无法跨越，且小意正在离开，而它只能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故事结束。令人心动的女孩，以及伟大的冒险，都正在离它远去。

导航室外一片安静，夜晚到了最深时，连星光都见不到。它走到门口，身后是温暖的灯光，面前是铁一般的黑暗，和即

将消失的女孩背影。它站在光与暗的交汇处。它的处理器正在全速运转，以至于身体开始发热。

它转身，向着光亮迈了一步。

随后，它又退回来，似乎被光灼伤。它对着小意的背影大声喊：“不，等一等！”

————

小意：“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你指明了道路，你只要留在那里，就能找到答案。你又叫住我干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这时天色渐亮，太阳垂挂东边，瑰红的朝霞在天际流淌。天空也盛不下这么多光，于是朝霞从云端溢出，光线比中午还要明亮，且色泽明艳，带着一丝妖冶。小意脸上也晕染了这样的颜色，机器人甲看着她，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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