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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鹤楼是城中酒楼。
高檀笑了半声:“大公子确实盛情难却。”
顾淼不接话,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她喝过之后,才慢慢地问道:“谢三好些了么?什么时候回去?”
谢三病了。数年夜而忘寐,万虑千愁,他去岁入冬过后便病倒了。
大旱初至,他不入朝,是为治旱,可长此以往,难免众人不疑。
因而高檀来了珑郡,半是治旱,半是掩人耳目。
“渐有好转,料想天暖过后,兴许便能好了。”高檀坐到了顾淼身侧,“顾将军想什么时候回去?”
顾淼思索片刻,她先前已经去康安悄悄看了一眼顾闯了。
顾闯这些年都在康安,不缺兵,也不缺战。
皇帝封赏不断,显然是捧着他,可廉绵两州,尚有孔氏余孽作乱。
顾闯领兵剿匪,是有功之臣。
转眼数年过去,他身在康安,仿佛真做了一个“臣子”。
今日匆匆一窥,顾淼却觉得他苍老了不少。
‘坐忘’丹毒虽已肃清,可兴许是伤了根基。如今的顾闯已是满头白发。
她沉默了下来。
高檀随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不若五月,待到五月风暖,我们便启程北行。”
五月,尚有一段时日。
顾淼抬起头来,见高檀眉目疏朗,读懂了他的意思。
“好,待到五月启程。”
天和八年。
梁佑自懂事以来,便晓得他虽然是宫里的皇帝,可是他必须要听群臣的话,就是崔先生口中所说的‘纳谏’,而群臣之中,又有两人最为紧要,一者谢丞相,既是丞相,亦是舅舅,本就血浓于水。
梁佑心服口服。
二者,他却不服,因为天下人都知道慎王摄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名义上,是在他这个小皇帝之下,可实际上,众人都说他是‘小’皇帝,而慎王是摄政王。
慎王甚至不住在康安,也不在珑郡。
他远在天边,远在邺城,只偶尔临近年关时,才会入京,便是入了康安,他也见不到慎王。
慎王要见的人比大殿檐上的瓦当还要多。
更何况,这两年,他多有懈怠,连康安也不大来了。
可朝中大大小小诸事,慎王无一不知。
就连丞相,他的亲舅舅,也唯慎王马首是瞻。
梁佑不忿又不解。
终于在天佑八年,这一年,他微服私访要去邺城。
出门之前,谢丞相与帝师崔棠本百般阻挠,说什么邺城太远,舟车劳顿,恐暑热太盛,并且北地毗邻北项,恐有埋伏。
他苦苦说了数月,都说不通,可忽然有一天二人便答应了他的“微服私访”。
于是,梁佑带着一众侍卫,乔装打扮,一路走马观花,走走停停地到了邺城之时,已过去了月余。
梁佑终于见到了高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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