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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将手伸入衣襟,取出一样东西,交到对方手中。
南星展开一看,竟是一份京城地契,不由瞪大了眼睛。
齐寒石道:“我入朝为官,在京城没处落脚的地方,实在说不过去。可日后我在军营,这宅子一直空着也不是办法,房契地契都在这里,只能劳烦你帮我收着了。”
“这如何使得!”南星像是拿着块烫手山芋,本能地想要还给对方。
“又不是送你,连这点忙都不能帮么?”齐寒石喉头微动,咬了咬牙道:“南星,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一直想问你……都这么久了,你为何还要住在庆王府,留在他身边,该不会……”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南星却好像福至心灵一般,飞快地反应过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哪样?”
南星沉沉地叹了口气,“王爷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帮忙,住在府上会方便一些,等事情解决,我就……”
说到这里,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尖锐地疼了起来——等治好了王爷的病,就怎样呢?大大方方地告别王府,辞官回家,从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不知不觉间,王府生活的点点滴滴,已经潜移默化成为一种习惯,融入了他的筋骨与血脉。如果离别就在不远的将来,他真的能够洒脱地挥手告别,轻松割舍掉这一切吗?
齐寒石似是从中看出了什么,原本滚烫的心顿时凉了一片,他近乎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呀!”
“寒石……”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也断然不会让你为难。”齐寒石的表情既悲伤,又坚定,一字一顿道:“我只盼你能够开心自在,只要你愿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你身边……”
两人别过之后,南星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府,胸口憋闷地仿佛堵着块石头,压得他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于他而言,齐寒石是不折不扣的兄弟,先不论这其中的感情有多复杂,为弟兄两肋插刀,哪怕赔上性命,他也断然不会有半点犹豫。
然而,对方的忽然告白,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对于感情之事,南星虽然一穷二白,却也明白快刀斩乱麻的道理,可偏偏齐寒石的笃定,让他狠不下心来,生怕会因此伤到对方,连朋友都没得做——无论如何,还是先冷处理吧,也许拖个一年半载,事情就能自行解决也说不定。
可是另一方面,周祺煜呢?
经此一事,南星这才发现,周祺煜对他而言,是另一种特殊的存在,他既无法将他视作与齐寒石一样的兄弟,也全然做不到满不在乎,总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又偏偏让人割舍不下。
看到南星回府,王府负责值夜的门房快步迎了上来,“郁先生,您回来了。”
南星客套地打了个招呼,朝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问道:“王爷回来了么?”
门房摇了摇头:“王爷傍晚就出门了,至今未归。”
“哦。”南星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不由在心中自嘲起来——七夕佳节,人家有美人相伴,自然乐不思蜀,亏着自己还想找他把荷花灯的事情解释一番,简直多此一举,自作多情!
第二天一早,南星简单梳洗一番,一脸憔悴地移步至前厅用膳,哈欠打了一半,却蓦地怔住了,因为他发现,昨晚夜不归宿的周祺煜,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吃着早餐。
他将剩下的半个哈欠艰难地咽了回去,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忽听周祺煜率先问道:“郁太医昨夜同僚聚会可还尽兴?”
南星心下一沉,硬着头皮道:“还好……不过比不过王爷尽兴。”
周祺煜长眉一挑,“本王可没兴致去河边放灯。”
南星:“……”
果然都被他看到了!
南星顿时一阵心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放!只……只是随便拿了一盏而已。”
“是吗?”周祺煜玩味地看着他,“本王只是诧异,你的寒石兄何时成了你的同僚?”
“……”
这下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南星干脆破罐子破摔道:“齐兄既已入朝为官,自然算是同僚,倒是王爷,身边有若琳妹妹陪着,竟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放没放河灯,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
周祺煜听完他的话,罕见地没有吭声,南星也终于得了空,可以安安静静地闷头吃面了。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南星只盼着能快点把碗里的面吃饭,好名正言顺地逃离现场。正在这时,他面前的桌案上忽然“啪”地一声,竟落了本书在上面。
南星十分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周祺煜板着一张欠俸脸道:“送你的。”
“送我?”
南星不由心中腹诽——他这模样哪里像是送人东西,分明是个找茬讨债的。
他随手将书接了过来,下一刻,眼睛倏地瞪大了两圈。
“扁……扁鹊的中藏经!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你从哪里搞到的?”
“不想要?”周祺煜道:“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要!”南星将书一把收回怀中,“我就是好奇,好端端地你送我书……”
话说到一半,他又顿住了,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面条,这才想起今天是七月初八,自己稀里糊涂的,竟把生辰给忘了。
“殿下……”南星心头一暖,感动地差点哭了出来,“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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