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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衍这才起身跪下:“臣大致可以猜到一些,自臣去了明州,先是水患不断,后又有倭寇进犯,最凶险的一次倭寇离臣的王府不到百里。臣也不想刚到封地就被倭寇灰溜溜地赶回京城,这样丢了皇家脸面是小,若是因为自己无所作为害了百姓,那臣更加无言面对叔父,不得已才在两个卫所的指挥使那多了几句话。臣知道此举不合规矩,皇上要罚臣,是国法难违,臣绝无怨言,但臣除此以外绝无他意,望皇上明查。”
说罢萧桓衍重重叩首,再次跪伏在地。
庆和帝看着奏折上“擅涉军政,收买将官,有不臣之心。”几个字不说话。
他这个侄子很聪明,不仅猜到了他会朝他发难,还很会审时度势,忍气吞声,姿态摆的很低。刚才闲聊时一直称他“皇上”,请罪时却唤他“叔父”,嘴上说着认罚,实则在他面前委屈上了,开始打感情牌。
皇兄当年就很聪明,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只要先帝交给他的政事,皇兄从没有出过错。
这几年,从明州锦衣卫传来的消息看,容王将封地治理的很好,明州市舶司的进账早就将其他三个市舶司甩在了后面,搞得其他三个地方的布政使入朝述职的时候,明里暗里表达对容王的不满,同时又不约而同悄悄写奏折请他示下,是否可以效仿明州市舶司的做法。
庆和帝留中不发。
放宽市舶司限制虽好,但更容易让地方官僚做大,脱离朝廷的掌控,就像容王。
如今容王说出这样一番话,想来入朝前就做好决定,只是就这样将多年成果拱手相让,真的心甘情愿吗?
既然你给朕打感情牌,那朕也给你打感情牌好了。
“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又跪下了?”庆和帝好似真心心疼这个侄子,仿佛刚才一直让跪着的人不是他:“赶快起来,朕岂能不明白你的难处,这些御史喜欢向来小题大做,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萧桓衍松了口气般沉下肩膀,面带感激之色:“皇上圣明!”
随即从善如流起身,垂首立于一旁,神色十分恭敬。
沈后
庆和帝紧接着道:“先帝在世时,国库便不丰盈,朕接手这几年,不是天灾,就是战乱,库里更是亏空的厉害。再加上朕的那几个叔伯兄弟,在藩地肆意妄行,将地方弄得民不聊生。如今这个情况,地方赋税收归朝廷对国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众藩王中,就数你辈分最小,与朕的血缘关系最近,朕本来应多照顾你一些,只是你封地占了我朝四个市舶司之一,惹得朝野非议,其他藩王也诸多不满,朕就只好先让你做个榜样给那些老家伙看看了。”
大宁的市舶司向来不盈利,甚至要赔进去更多,所以当时先帝将明州作为封地赐给容王时,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谁曾想短短五年,明州市舶司就在容王手里变了样,成了连朝廷都觊觎的香饽饽了呢。
庆和帝紧紧盯着萧桓衍,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他真得就这样放手?
萧桓衍还真舍得:“皇上不追究臣的错处,臣已经捡了天大的便宜,还有什么好不满的,这样最好不过,也省的有心之人挑拨天家亲情。”
庆和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舍得?”
萧桓衍笑得毫无芥蒂:“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我等为人臣子的,自当为君分忧,更何况正如皇上所说,臣是皇上的侄子,皇上还会亏待臣不成?”
庆和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就在京城安心住一段日子。也正好称这个机会,将你的婚事办了……苏家的确不是什么好门户,只是当年先帝是下了明旨的,朕也不能违背先帝的旨意,左不过是个女子,娶回来放着就是了,以后若是遇到了你看得上的人家,朕再做主给你赐婚。”
“谢皇上关心,这门婚事是皇祖父定下的,臣没有任何不满,”说到这萧桓衍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前几天钦安伯邀臣去府上做客,臣偶然看见过钦安伯大小姐……”
“哈哈哈……”庆和帝听出了萧桓衍的意思,开怀笑道:“这样最好不过,朕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待会儿朕就给礼部传旨,让他们好好筹备,你在京城完婚,婚礼自然不能马虎,让他们替你好好操办。”
“臣萧桓衍,谢主隆恩!”萧桓衍再次叩谢皇恩。
皇帝满意颔首。
虽说容王这么容易就答应交出明州赋税,事出反常必有后招,但庆和帝还是很高兴,毕竟削藩势在必行,无论容王打的什么主意,再想办法制住他就是了,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做什么皇帝。
庆和对着容王越发和熙:“时辰差不多了,正好去用膳吧……曹忠!传膳!”
一直候在殿门外的曹忠奉口谕退下。
萧桓衍跟在庆和帝身后出了殿阁,面无表情。
——
出了皇宫,卫成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萧桓衍大步上了马车,对卫成道:“回府。”
卫成作为萧桓衍的亲卫,虽说武功高强,却不如孔思弗老谋深算,也比不上刘如意心思细腻,但跟在萧桓衍身边多年多少学会一些察言观色。
此时他看出自家主子兴致不高,没有多话,命车夫赶车,自己则骑马护卫在侧,一行人回了容王府。
萧桓衍回到寝殿就召来刘如意:“过些天会有礼部的人上门,你和他们商量着,把亲事准备起来。”
虽说这门亲事早已板上钉钉,可真到来临的这一刻,刘如意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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