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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光想了想,也是,以萧老爷子的固执,想在他手底下挺直腰杆,还真不容易。暗暗叹了口气,同情之余对萧羽更多了几分敬佩,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够放弃现成的康庄大道,专挑崎岖小路走。
暖壶里的热水用完了,裴永光正起身提起水壶去水房,忽听外面传来护士的声音:“同志,你是来探病的吗?这里是住院部。”
“对不起,我好像走错了,请问神经外科从哪儿走......”
一阵轻盈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估计是哪个糊涂姑娘看病走错了路,裴永光没放在心上,丝毫没注意到病床的萧羽脸上满是震惊,眸中掀起骇浪,死死盯着门外。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门口熟悉的身影走过,像是踏过了悠久的时光,降临来到了他的世界。
“神经外科在三楼,上楼梯左手边一转就到。”护士指明方向,对方低声道谢,渐行渐远,几乎快要消失时。
萧羽如同疯了一般,扯下手上输液的针管,穿着病服向外冲去。等裴永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出了门外,他只来得及高呼:“班长!”
走廊里,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萧羽胸口狂跳,左右搜寻无果,喘着粗气向护士问道:“刚才,刚才那个问路的姑娘,去哪儿了?”
两个护士被他狂乱的样子吓得怔住了,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指楼上:“她要去神经外科,走错路了,现在已经去三楼了。”
身上的伤口经过剧烈运动又重新裂开,血色渗透病服,萧羽恍若不觉,光着脚向着楼梯口跑去,护士赶紧把他拦住:“萧班长,你现在不能下地,快回床上去。”
萧羽哪里肯,一把将人推开,好在裴永光及时追出来,上前将他搀住:“班长,你找谁呢?”
腰腹的伤口已经疼得萧羽满头大汗,他半弓着身,捂着伤口,目光却紧锁着楼梯口:“永光,刚才那个女孩儿,你看见了吗?”
裴永光微顿了下,才明白萧羽说的是刚才路过门口的那个姑娘,点了点头:“看见了,班长,那个人你认识?”
萧羽点点头,声音嘶哑,紧拽着裴永光的手,眼圈发红:“你帮我找一下,她叫许瑶,我想见她。”
共事这么久,裴永光从没见过班长因为一件事这么激动,连连答应:“好好,我这就去找,你快回病房躺下。”
伤口的血源源不断地渗出来,护士跑去叫主治医生,萧羽被架回病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躺在病床上侧着头,不错眼地盯着门口方向,就连医生赶来重新缝合伤口,都无知无觉。
......
许瑶按照护士说的上了三楼,神经外科的诊室病人不多,许瑶刚到就被叫进去,年轻的大夫光大致看了眼诊疗书,蹙眉道:“目前怀疑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具体什么情况得先去放射科拍脑CT。”
“这种情况需要做手术吗?”
“保守治疗可以通过药物缓解,你是病人家属?”
许瑶点点头:“患者是我母亲。”
医生将诊断书放在桌上,怕许瑶理解不清楚,仔细解释道:“这种情况建议还是把患者带来仔细检查一遍,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一般出现于物理伤害或心灵胁迫后,不单单是颅脑损伤的问题,后期的治疗时间比较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着医生给出的诊断,许瑶的心缓缓下沉,强打精神道:“谢谢医生。”
从诊室里出来,许瑶还有些茫然,之前镇上的大夫只说赵春兰的失忆是因为脑部创伤引起的,她还抱有期待,后期通过手术治疗好转康复。
现在突然出现的陌生病理名词,打乱了她原有的计划,没想到这种病症不光是身体还与心理有关联,脑中纷乱如麻,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捏着诊断书出神。
就在这时,面前投下一道暗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同志,你是叫许瑶吗?”
许瑶抬起头,一个身穿军装,皮肤黝黑的男人,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许瑶疑惑:“你是?”
看清许瑶的脸,男人明显愣了愣,没想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会长得这么好看,脸庞白净,明眸皓齿。
他突然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我叫裴永光,刚才在楼下病房陪床,我们班长认识你,叫我来找你过去见一面。”
许瑶认识的人里只有赵维在部队里当兵,可并没有听说他当上班长,更何况赵维要是受伤部队肯定会通知家里的,估计是对方认错人了,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你应该是认错了,我不认识哪位班长。”
说完,许瑶收拾心情起身离开。
裴永光话还没说完,正要追上去,就见病房的小护士从楼梯口赶来:“裴副班长,你快去看一下,病人情绪不太好,伤口的线全部崩开了,出血不止,要抓紧时间安排输血。”
“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回事?”裴永光神情严峻,也顾不上再管许瑶。
小护士无奈道:“是乔女士带着女儿来探病,你也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还说什么,抓紧时间联系血库啊?!”
“医院血源本来就不足,之前手术还是从地方市医院调来的,这次怕一时半会儿募集不到备用血......”
两人步子跨得很急,与许瑶擦身而过,她驻足望着他们的背影,看来这位病人伤得不轻,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竟然会这么严重。
顺着楼梯走下来,途经二楼,许瑶特意看了一眼,刚才还空荡荡的走廊已经站满了穿白大褂的人,医生护士面色凝重,在一间病房里进进出出。
刚才跟许瑶说话的裴永光正沉着脸站在门外,身旁两个女人,一个看起来比另一个年纪大一些,这两人应该是刚才护士说的那对母女。
“乔女士,明知道班长正在养伤期,已经说过很多次,你们不要来了,为什么非不听!”
女人的口气透着倨傲:“裴副班长,我知道你心急,可也不能乱给人扣帽子,我带着念念来也是好心,何况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来探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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