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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比试更像颠倒过来了。
若说柳开易的剑气就如同一泻千里的瀑布,滔滔不绝的江水,用柔来克刚,来拆分化解对方的攻势。
那么沈朝岚的剑气则更为直白,他就是单纯的那把剑,速度与招式并存,没有太多花哨地方,像是心中有使命一般,莽撞又热烈地攻击对方,不留余地。
叶游尘被沈朝岚眼中的凶狠吓到,一时间看得心惊胆战,默默咽了咽口水。
幸好幸好,沈朝岚以前跟自己打时应该是留了余地。
不止叶游尘看出沈朝岚变了打法,一旁的师兄弟们也看出来了,谁也想不到平日说话温声慢语,提起来都如沐春风的大师兄还有这么凶猛的一面。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惹大师兄生气了。
“哇,向师兄你快看!大师兄这是背着我偷偷吃大补丸了么,对打这么久了,攻速竟然一点没有慢下趋势,方才那套连招太厉害了,我定要他教教我。”
“看到了,你先把你自己招式练通顺再说,大师兄的境地你还差得远呢。”向清洄毫不留情地说出实话。
外人眼中一直被认为同样是天之骄子,可以说是沈朝岚二代的步元萌吐吐舌头没有反驳,反而张扬一笑,欣然接受师兄提议。
“总有一天,我也要这样和大师兄痛快打一场。”
小少年的话被不远处站着的叶游尘听见,他不禁莞尔,目光重新投向擂台中的沈朝岚。
沈朝岚,有这小子在,日后你也算能卸下一点责任了。
随即此人连带看步元萌的眼神都慈爱不少,以至于比赛接近尾声时步元萌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目光令他冷飕飕的。
他回头一瞧,对上叶游尘大大咧咧的笑容,小脸一红,别扭地回过身,扯扯向清洄衣袖,趴在人耳边小声告状:“向师兄,我总觉得叶游尘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小肥羊一样,不安好心。”
向清洄听了不厚道地笑出声:“放心,他不仅不会吃你,以后说不定还会亲自指导你呢。”
步元萌顿时别过脸,抬起下巴一脸傲娇:“我才不要他指导,我有大师兄就够了。”
日后,也不知道说这话的步元萌在叶游尘一遍遍“厚爱”下有没有后悔没有早点实清真相。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比赛最终以柳开易错失一招败下阵来。
全场响起热烈掌声的同时,也有人默默红了眼眶。
大家都知道,不日柳开易不胜弟子沈朝岚之事便会传遍江湖各大门派中,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他养了个狼子野心在身边,亦说他功力退化早就该让位,并且踏清风也不能算江湖第一门派,霸占这么久的位置随着柳开易退位也该有所变化了。
柳开易却不以为然,新老交替才是一个门派长久发展延续的希望,倘若找不到合适接班人,就算为首的掌门再如何厉害,百年归山之后,谁都能想到日后该有多么落魄。
曾经风光一时的剑循门不就如此,这么活生生的教训在那,都在时刻提醒掌老们要有危机意识,年轻一代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解决,不要老想着把控他们,时代早就在变了。
柳开易利落收剑,眼中含笑,欣慰无比,他许久没有打得这般畅快,原先还是掌门的时候,因为身后有一宗门需要顾虑,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出事,如今他终于卸下这担子,痛快地为自己打了一场。
“师尊。”沈朝岚同样收回落尘剑,走上前和往常一般恭敬行礼,这般温润的性子哪里能看出方才此人气吞山河般的气势。
柳开易卸下腰间的掌门印,当众交于对方,台下坐着的长老们无人反对,都欣慰地看向这一幕。
“你今日之剑为谁出。”
在咫尺距离,柳开易忽然发问,声音带着些许严厉。
他是看着沈朝岚从那么小一点长到现在,见过对方的一板一眼,小时候明明呆愣得像个木头,人人见了都说将来一定是剑痴。
而今日一比,便发觉不对劲。
比试之间,对方散发出的剑意不再如从前那样直白,坦荡,无处可破,而是明知有其弱点却强攻不下。
对方的剑气如同一堵铜墙般裹住自己不说,招式还比从前要莽撞,但看似莽撞的背后又有几分小心,一招一式算得恰好,绝不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柳开易以前就担心沈朝岚过于钢刃,很难适应盘根错节的江湖,他的眼里也容不下沙子,怕对方四处得罪到人,最后将命抵出去。
外人不明就里,夸沈朝岚温润懂礼,实际上这人很难屈从旁人,性子比谁都叛逆。
有人叛逆是在脾气上,顺顺毛哄哄就好,他这徒弟不是,他这徒弟叛逆在骨子里。
沈朝岚垂下的眸色微动,他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师傅他老人家。
但他的爱意过于含蓄,甚至在赢得比赛后面对叶游尘的呐喊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他怕自己看到那双眼睛里过于清白,而自己会想着将那清白彻底玷污。
“若真到那一日,我会为他出剑。”
沈朝岚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台下,阳光映衬着的黑眸坚定无比。
你居然凶我
柳开易对此回答并不意外,长袖一挥,大笑了声“好”便潇洒离开。
步元萌最先反应过来,眼睛晶亮,颠颠跑到沈朝岚身前,手舞足蹈。
“太好啦大师兄!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生怕被师傅抓去当什么代掌门了,那劳什子书看得忒烦。”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跟来的向清洄按头揉了揉脑瓜子,无奈笑道:“谁像你这么大不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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