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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那爸呢?”简昭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爸爸腰好点了吗,你之前打电话说爸爸已经开始重新开始干活了。”
“我回家怎么都没见到爸爸,是他去另一个镇上给人砌石灰墙去了吗?”
“昭昭……”见瞒不住了,何雪莲重重地叹了口气,先前强装出的僵硬笑容此刻终于耷拉下来,苦涩地牵扯着嘴角:
“你爸他现在还在村卫生所里躺着,说是骨折,伤筋动骨要一百天。”
“医生说之前腰伤就没养好,就着急下地干活弄的,我怕影响你学习就没告诉你…”
何雪莲混浊的眼珠无神地盯着眼前连绵的山丘,有种捱过暴雨后极度疲惫的沉静:
“没事了,最苦的都熬过去了,医生说现在只要安心静养就能好了……”
总是这样……
简昭苦涩地抵住了下唇,总是把他当成要保护的“小孩子”。
可他已经二十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简昭心上是又气恼又委屈。
可更多的,还是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没能独当一面地成为爸爸妈妈的依靠。
“我去看看爸爸。”简昭攥紧了指尖,脚下生风地就往桥那头的红瓦水泥洋楼跑去。
至少让也能够做些什么吧……
“爸!!”简昭拨开印着红十字的塑料门帘,风卷残云地闯进去。
室内空间不大,最里面那排简易的白色支架床上,他爹简阳平正歪着脑袋看电视。
从蓝白条纹床单边伸出来的小腿到脚踝,都架着凸出的不锈钢固定支架,粗壮的柱体嵌进骨头里,裸露出来几个黑紫洞眼。
“简阳平,你……”简昭本来还想说几句这个死倔的中老年男性,硬逞什么强……
可只看了一眼触目惊心的伤口,简昭整个面部表情都皱起来,只剩下了心疼:“这么粗的骨钉打进去,腿疼吗?”
“嘿嘿,我儿子放暑假回来了啊。”简阳平擦破皮的半截眉毛都剃了,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没事,多大点儿事啊,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医生说我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恐怕不行。”
简阳平话音刚落地,就被一道磁性沉稳的声音拆穿了。
一个戴着白色外科口罩的青年不急不缓地走过来,挺直的背脊把宽松臃肿的白大褂都穿得很好看。
“左小腿下半段胫腓骨粉碎性开放性骨折,外支架手术后胫骨中间碎骨一直恢复得很慢……”
“恐怕短时间内不能下地走路。”
黑白x光片下露出一双深邃内敛的眼睛,看向简昭时眸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后又掩饰般地匆匆瞥开眼。
还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塑料水杯。飘着点深绿茶叶末的水面洇开在纯白的被套上,微微有些泛黄。
青年的声音这次不复刚才的波澜不惊,沾染上一丝慌乱:“抱歉。”
“没事,没事。”简阳平从果篮里掏了把瓜子,继续乐呵呵地磕着:“嘉瑄啊,王大夫忙不过来,这几天多亏你前后照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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