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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多久王爷就回来了,碧兰下意识看向二公子没上妆的脸,又看看王爷,两人却像无事发生一样,一个走到桌边坐下倒茶喝,另一个埋头抠着自己的手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兰是看不懂了,默默伺候二公子泡完脚擦干放回床上,端着水盆出去关上门。
屋里安静了片刻,傅明策不紧不慢地喝完杯里的茶,灭了灯,走到床边脱衣服躺下。
“沈榭?”他转头看向依旧缩在墙边半趴着的人影,也懒得费口舌了,伸手握住那露在被子外的肩头使力一拽,让沈榭不得不翻过身来与他并排平躺,“这床不够你睡?躲那么远。”
沈榭咬着唇不说话,傅明策又反手掐他两边脸颊,说别咬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榭一说话差点咬到自己,摸索着把傅明策的手拉下来,“好黑啊,我都看不到你。”
“你有夜盲症?”傅明策皱眉。
“嗯……以前也不这样的。”沈榭看不见的时候会有点害怕,得抓着什么东西才能安心,所以就没放开傅明策的手,“大夫说毒素在体内沉积太久会引发其他病症,可能夜盲是其中一种吧。”
傅明策任沈榭握着手没动,想起他先前提到二夫人多年来一直派人去寻擅解毒的大夫,就问有没有查是府里谁下的毒。
“我娘不敢细查,怕打草惊蛇。”沈榭微微一顿,“……但隐约能猜到是谁。”
沈瑜只是庶女,无论三夫人多么得宠她也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多他一个庶兄并无干系。
嫡长子沈庭则不同,只要底下多一个庶弟,日后分家他就得少分一份家产,自然是越早把人除掉越好。
这些话沈榭不便对外人直言,但结合他前后说过的也不难猜,傅明策心下了然,便没再追问,捏了捏沈榭有些潮湿的手心说:“睡吧,不开心的事就别想了。明日我派人找大夫给你瞧瞧,看有没有办法解毒。”
沈榭嗯了一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傅明策的手,忙松开他说对不起,到处胡乱摸着想找他平日睡觉抱的软枕。
“别找了,在地上,脏了。”傅明策仿佛会读心,很大方地把手搭在沈榭肚子上,让他握着,“今晚先拿我充数吧。反正都看不见了,抓什么不一样。”
沈榭犹豫着没动,其实他想说抓被子也是可以的,可傅明策又催了一遍快点,还直接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或者说裹住更合适,因为傅明策的手比他大很多,又很暖和,会让人觉得安心,然后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大概是沈榭三个月以来睡得最熟的一晚。
没做噩梦,也没有夜半惊醒。
睡到翌日被肚子叫醒他才勉强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床顶发了会儿呆,然后唤碧兰进来问她东西寄了没有。
“已经寄啦,二公子放心。”碧兰避重就轻地回话,“驿站的人说十天内会到。”
“好。”沈榭头一回寄信,也不知驿站快慢,只当这是寻常,“银子够吗?”
碧兰哪知道够不够,王爷压根儿就没管她要银子,含糊地点点头说够。
沈榭放下心,在房里用过午饭就一直坐在桌前画画本,叮嘱碧兰守在门外谁也不让进,闷头画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快黑才收起来,等傅明策回府一同用晚膳。
后面大半个月也多是如此度过。
有时傅明策会在府中歇一两日,也没别的事忙,用完早膳就带沈榭出去晒太阳。
起先是推着轮椅去的,后来傅明策嫌进进出出过门槛麻烦,索性把沈榭抱起来走。
沈榭在人前仍会上一点妆,长发梳成高鬓,穿的也是从相府带来的女式衣裙,宽大繁复,能很好掩盖住他缺乏姑娘特征的身材,以免下人看出端倪。可那脸皮也跟姑娘似的薄,沿路听见丫鬟们艳羡的低语说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就羞得不知往哪儿躲,只能扭头伏在傅明策的肩上,然后被这没皮没脸的王爷大肆嘲笑一番。
沈榭也恼呀,但没辙,心里又有些难为情。
不光是怕傅明策累着,还因为这样实在离得太近了,害他一不小心就会看着傅明策的脸出神好久,走动间也总能闻到傅明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明知这只是下人们洗净衣物后统一熏的香,他自己也有,可偏偏就是觉得傅明策身上的最好闻。
因为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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