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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和州是北境孤城重城,煊云军自扬名起就一直驻扎在这里,自宋蕴重伤后退,城门紧闭,守城将士日夜不休,谨防大燕趁机进犯。
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湿热。长时间的警惕和防备让守城将士陷入疲惫,黑夜给予进犯最好的掩护。
当宋蕴从号角声中惊醒时,大燕的先锋骑兵队已经逼近了城墙,云梯撞破了夜空,紧随后方的投石机弹出巨大的石块,犹如轰雷砸上城墙。
密密麻麻的铁箭从城楼上射出,早就备好的石块被拖到前面,冰雹似的砸下。
沉闷的号角声在城中响起,宋蕴单手穿戴铠甲,走上城楼。他听着铁箭撞上盾牌的声音,挥手上了床弩。这是一张三弓床弩,需要二十多人合力才能拉开,楼上只有一架。
宋蕴转头时,床弩弹动,钢铁重箭以凶猛的力道破空而出,以能被发挥出的最强效果撞上了大燕前防的盾牌。盾朝猛地被冲散,前后左右的士兵被猛力撞飞,暴露出盾潮后的梁嵘。
宋蕴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拉弓,但抬手才想起自己手臂受伤,碰到弓时才不得不正视自己连重弓都抬不起来。他在一瞬间从头冷到了脚,而守城的风行营将士已经同时瞄准梁嵘,铁箭似暴雨飞出。
“将军。”风行营的副将匆忙跑到他身边,将声音压得很低,“咱们撑不了多久,铁箭和流石都不够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只能硬守。”
宋蕴低吼道:“军备物资呢!”
副将抹了把脸,闷声道:“没来。”
“妈的!”宋蕴握拳锤墙,在这一瞬间明白辎重小队一定遇上了伏击。“妈的!”
攻城车冲撞城门的声音宛如闷雷,砸得宋蕴头皮发麻,他狼狈地握着佩刀,“守不了也得守,郡王把胡和州交给咱们,那是要命的信任,谁他妈都别想后退闪躲,今晚上就是以命换命!出前锋队一万人马,随我出城!”
副将凌然转身,余光瞟见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他看不清人,但是他看见了高扬的黑色军旗——
“将军!是郡王!”副将嘶吼,跟着拔出佩刀,差点喜极而泣,“是郡王和郁将军!不,不!”
副将向前,盯紧了远方,哑声道:“怎么还有一队人马……”
宋蕴瞪大了眼,“那是煊云军的马铠,我操带头的那小子是谁!我操真他娘俊俏诶,快!快!出一万兵出城接应郡王,老子杀退了大燕狗,要让那小子做女婿!”吼罢用左手拔出了佩刀,转身快步朝城下跑去。
大燕士兵被人袭击了后方,梁嵘在高声指挥中捕捉到了江裕。江裕也精准地盯住了他。
江裕和煊云军的战功始于大燕和梁嵘,江裕的悔恨来自于亡妻,他和梁嵘于公于私都是仇敌。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了,不需要呐喊嘶吼,两匹高大的战马冲出阵营,马上的人拔刀挥砍,以势必要将对方斩于马下的气势。
江砚祈认准了攻城的人,他带领人马从侧方包围,箭雨疾射,铺天盖地地笼罩而下。这样的攻击打乱了大燕前锋的布局,大燕士兵被打散,攻城车被遗落,此时城门被吊起,宋蕴带着人快速冲出,与敌军厮杀在了一起。
江砚祈带来的队伍如人墙般挡在了城门外,风行营的士兵从军车上搬走了箭矢,飞快地冲上了城楼。
江砚祈在人海中盯住了江裕,他拉弓搭箭,射穿了扬刀偷袭江裕背部的大燕士兵。
梁嵘看了过来。
江砚祈挑衅一笑,快速搭箭,然后转移箭头,锁住了梁嵘。他试图想象当年他爹决然射杀妻子时的模样,他想不出来,但不妨碍这一箭无比精准,于万千人中正中敌方将领右肩。
梁嵘在远近夹击中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差点被紧随而来的江裕砍掉了脑袋,他以极为敏锐的动作翻滚,借混乱的战场逃离,当机立断道:“撤!后撤!”
大燕士兵掩护他后撤,煊云军不会追出去,但他们会用尽全力、抓住分毫机会让大燕的损失增至最大。梁嵘带走了残兵。
宋蕴在右肩麻痛中大骂三声“我操你全家”,顶着满脸血倒在了尸山中。
江裕骑马过来,让人把他扛走了,然后说:“把咱们的儿郎带回去,大燕士兵的尸体处理好,清点伤亡人数,清理战场,今早汇报。”
“是!”郁霄停止前进,留下来负责善后。
江裕骑马路过江砚祈时,这小子正坐在马上玩儿箭羽,他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跟我入城。”
寅时三刻,主帐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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