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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寂静无比,桌案之后的皇上不怒自威,头发黑白参半,但他看起来却不苍老,说成熟稳重更贴切些。
在他们站定到行礼的过程中皇上一直没有抬起头。
书房里还有桌案旁边一个伺候笔墨的是从,以及角落里若隐若现的禁卫。
叶妜深被他们晃的眼睛有点花,神经也紧绷起来。
宫循雾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到书架那边似乎在找某本书,他在这里很从容,就好像那边坐着的不是当今皇帝,只是他的兄长。
皇上对他们的出现没有任何表示,但叶妜深知道,若不是得皇上点头,宫循雾也不会叫他们进来。
很明显是故意晾着他们,意在让人心惊胆战。
叶妜深忍不住想,会不会哪个禁卫一抬手,就有飞镖嗖的射过来,将他们灭口。
正胡思乱想间,皇上突然抬起手。叶妜深心猛地一沉,行动比脑子更快,等所有人惊讶的看过来时,叶妜深发现自己正挡在叶元深身前。
皇上也正在看他,眼中的疑惑一瞬间转变成了然的惊讶,笑着说:“有意思。”
宫循雾依然站在书架旁边,他直直的看着叶妜深,然后把书合起来随手放回书架里。
叶元深握住弟弟有些颤抖的肩膀,心中酸涩的发疼,温柔的说:“小妜,你太紧张了。”
叶妜深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表面上冷静的低下头,其实心里在咆哮:才认识几天的兄长,怎么就到了舍身挡飞镖的地步了!
连自己都不太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太想面对自己对血亲家人的渴求到了这种地步。
“陛下。”叶元深跪下:“请陛下勿怪。”
“无妨。”一改方才的严肃,皇上慈祥的笑看叶妜深:“都跟到御书房来挡暗杀了,你不怕死?”
有点分不清皇上的笑是出自真心,还是笑里藏刀。
“陛下。”叶元深开脱道:“小孩子不懂事。”
皇上又笑了两声,合上了方才看的折子,两手放在桌案上,回头对宫循雾说:“你比朕小二十多岁,朕当皇子与兄弟们争先恐后搞名堂时,你才咿呀学语。”
宫循雾只是凝视着叶妜深,没有说话。
皇上又看向叶元深:“方才见到你家老三挡在你身前,真是五味杂陈。”
叶元深微笑:“微臣也…五味杂陈。”
“你不懂。”皇上摇了摇头:“你没经历过手足相残的场面。当年大殿之上,若有兄弟能挡在朕的身前,朕连皇位都不稀罕。你弟弟爱护你,甚至把自己放在你之后,你往后不能亏待他。”
叶元深应声:“微臣保证,绝不会亏待他。”
“是叫妜深么?”皇上这回看的是叶妜深:“方才听你唤他小妜。”
叶妜深等了一会儿,见兄长没有要替自己回答的意思,才开口:“是,妜深见过陛下。”
“早听太后说你家老三生的又俊又美,从前打远瞧不真切,你过来,给皇舅舅瞧瞧。”皇上半直起身子朝他招手。
叶妜深听话的走过去,皇上在看他,他也在看皇上。
离近了看的清楚,皇上的五官样貌并没有在他的儿子们脸上体现多少,反而与宫循雾很是相似。
果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皇上简直就像一个年老版的宫循雾,依然英俊挺拔,不笑时目光有些凛冽。
不过皇上的两腮要比宫循雾大一些,下颌位置偏低,是二十几年岁月的痕迹。
叶妜深恍惚觉得自己在与二十几年后的宫循雾对望。
“模样是不错。”皇上点点头:“去那儿坐着吧,篮子里有杏儿和桃,朕同你兄长说几句话。”
叶妜深不太敢坐,但还是听话的走到了皇上眼神所指的地方,站在小桌旁边,鬼使神差的拿起来一个杏咬了一口,才想起来不必听话到这种程度,到底为什么要在御书房做吃杏这种事。
他含着一口杏,甚至产生了一点骑虎难下的感觉,最后僵硬的咀嚼几下咽下去。
皇上不似方才冷漠,给叶元深解释:“你母亲是朕的义妹,却比朕的那些亲妹妹懂的轻重,从不与朕的哪个儿子来往。有些老东西聪明过头,你有你的好处。朕叫你去换个地方当值你便去,朕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父亲母亲比朕会教养孩子,你的本事朕都看在眼里。”
叶元深仍然推辞:“微臣惶恐,微臣还不到而立之年…”
皇上看着他:“朕意已决,你不必惶恐。”
叶元深客气过后应了下来,皇上又翻开折子,“时辰不早了,快回家去吧。”
不知为何宫循雾也跟他们一起出来,与叶元深边走边说话,说的不多,但一直有问有答。
连叶妜深都看得出来虽然是从前的伴读,但他们并不熟络,可供当做话题的也不多,没走到一个拐角,他们已经开始聊明天会不会下雨。
宫循雾听到声音回头看,叶元深也回过头问他:“你在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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