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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月光在窗棂上爬出扭曲的枝桠时，苏然终于蜷缩在出租车后座。后视镜里，那栋老房子的飞檐刺破夜色，宛如一只佝偻着脊背的鬼爪。

"师傅，麻烦开到城南派出所。"他攥着发烫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的记录——全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司机师傅突然猛踩刹车。苏然整个人撞在真皮座椅上，额头磕出闷响的瞬间，他听见后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扭头时只瞥见一团黑影从车窗掠过，像是有人穿着宽大的靛青色袍子。

"小伙子，这附近......"司机嗓音发涩，"十年前有个记者来拍凶宅，结果在巷子里......"话音戛然而止，车载广播突然爆出刺啦的电流声。苏然这才发现，收音机里正在重播三年前的旧闻："著名民俗学家周清远教授失踪案取得新进展，警方在......"

"师父！快开！"苏然猛地拽住安全带，指甲在皮质座椅上划出五道惨白的痕。后视镜中，那栋老房子的二楼窗户突然亮起猩红色烛光，窗棂上的人影分明是倒悬着的。

当警笛声撕破夜幕时，苏然正跪在派出所值班室的地板上。制服警员第三次给他做笔录，圆珠笔尖戳着纸面的"精神状况评估"栏目："你说镜子里有东西追你？"

"它们有眼睛。"苏然突然哽住，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种眼睛......像被火烧过的琉璃，裂纹里渗着血丝。"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月状的淤青——那是昨夜镜中伸出枯爪留下的印记。

值班队长翻动着案卷，突然轻笑出声："周教授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那面镜子是照魂仪，能照出人死后七十二天的模样......"档案照片滑落的刹那，苏然浑身血液凝固。泛黄的照片里，年轻时的房东哥哥李承宇正举着铜制罗盘站在老房子前，而他身后墙面上，赫然爬满密密麻麻的镜面裂纹。

"等等！"苏然霍然起身，警服裤腰带扣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承宇是不是有个妹妹？"

警员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显示器蓝光映出他骤变的脸色："你怎么知道？李家确实有个妹妹，但二十年前就......"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值班室陷入死寂。接通的瞬间，苏然听到女人急促的喘息："他们找到你了！快看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的瞬间，他看到社交软件弹窗里铺天盖地的视频——全是不同角度拍摄的老房子内部。最新一条视频里，摇摇晃晃的镜头对准了客厅墙壁，斑驳的墙皮下，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睛。

"记住！"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周教授临终前说过，镜子里的世界用活人献祭才能重启。李家兄妹的血......"

电流杂音淹没了后半句话，与此同时，苏然感觉后颈传来***般的疼痛。他猛地转头，看见值班室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痕深处都闪烁着幽幽绿光。

"小心！"警员抄起手电筒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响起尖利的童谣。苏然在凌乱的光斑中看到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镜面，每一块镜子里都映出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有的穿着染血的博士袍，有的浑身缠满绷带，最靠外那块镜子里，他的脸正诡异地融化成一滩蜡油。

"它们在调虎离山！"女人在电话里尖叫，"快去地下室！"

苏然冲出派出所时，警笛声恰好与远处传来的丧钟共振。他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租房合同，房东妹妹的联系方式在纸面洇开墨迹。当霓虹广告牌"永安大厦"的灯光扫过他颤抖的指尖时，他突然意识到，合同签署日期是农历七月十四。

小说《第九十九租房》第2章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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