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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巷旧事（第1页）

云栖市的雨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斜织成网，将古巷的青石板染得发亮。温念撑着一把黑伞，独自走在文物局后巷的窄路上，伞沿滴下的水珠打湿了她的鞋面。素灰旗袍裹着单薄的身形，鎏金发簪在雨雾中闪着幽光，她手里攥着那枚鎏金纽扣，像在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昨夜的会议在她脑海中翻腾，沈延舟的沉默和伊丽莎白的挑衅让她心乱如麻，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理清思绪。

巷子深处，一间老茶肆的灯笼在雨中摇曳，昏黄的光晕透过纸窗洒出来，勾勒出几分旧时的味道。

温念停下脚步，推开木门，门轴吱吱作响，像是叹息。

她收起伞，抖掉水珠，走了进去。茶肆里只有几张木桌，一个老妇人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针线，低头缝补一块破布。

“姑娘，喝茶？”老妇人抬头，声音沙哑却温和，皱纹深得像刻在脸上的年轮。

温念点点头，随意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一壶龙井。”

她将纽扣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飘向窗外的雨巷。

母亲失踪前，曾带她来过这条巷子，那时的她还小，只记得母亲牵着她的手，低声叮嘱：“念念，这巷子有咱们的根。”

老妇人端来茶壶，放下时瞥了眼桌上的纽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她没多问，转身回了柜台，继续缝补。温念倒了杯茶，热气扑面，茶香钻进鼻腔，她却没喝，只是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发呆。母亲的笔记、沈忠的碎片、拍卖行的文物……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她得找到那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木门再次被推开，带来一阵湿冷的空气。

温念抬头，只见沈忠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中山装被雨打湿了大半，紫檀烟斗攥在手里，火星早已熄灭。他看见温念，脚步一顿，沙哑道：“丫头，你在这儿？”

温念皱起眉，手指停下敲桌，语气冷淡：“沈忠，你跟着我？”

沈忠苦笑，拄着拐杖走到她对面坐下：“不是跟着，是撞上了。我常来这儿喝茶。”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纽扣上，“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温念没急着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片刻。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微烫，她却像没感觉。

她放下杯子，低声道：“昨夜遗址里捡的，跟我母亲的笔记一模一样。沈忠，你上次说她救过你，今天再给我讲讲，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沈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烟斗。

他的手微微颤抖，像是被回忆压得喘不过气。他低头盯着桌面，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二十年前，你娘在这巷子修古建，挖出一批鎏金文物。她不肯卖，有人就威胁她。那夜我在场，看见她跟人争执，后来她跑进雨里，我追不上。”

温念的手一紧，茶杯被她捏得咯吱响。她咬紧牙，眼底闪过一抹怒火。

“你追不上，还是不敢追？沈忠，你若真有心，为什么不拦住她？”

沈忠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痛苦：“丫头，我拦不住。那帮人不是善茬，我一个老仆，能做什么？”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后来我听说，那些文物被卖给了拍卖行。你娘失踪后，我找了半辈子，只查到这些。”

“拍卖行……”温念喃喃，眼眶微红。她猛地站起身，旗袍下摆带翻了茶杯，茶水泼了一桌。

她盯着沈忠，“那帮人是谁？沈家，还是别人？”

沈忠摇摇头，语气沉重：“不是沈家，是外来的。我只知道，他们跟‘GoldenScepter’有联系。”

温念正要再问，茶肆的门猛地被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声。沈延舟走了进来，他没撑伞，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眉骨的浅疤在昏光下更显凌厉。他扫了眼屋内，目光落在温念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急切：“温念，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温念转头，目光冷冷迎上他：“沈总管得真宽。我喝个茶，也要跟你报备？”

沈延舟没理她的讽刺，快步走到她身旁，低头看向桌上的纽扣。

他的眼神微变，语气压低：“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遗址里捡的。”

温念冷笑，拿起纽扣攥在手里，“沈总若有兴趣，不如告诉我，你当年的秘密是什么？伊丽莎白提了一嘴，我可没忘。”

沈延舟皱起眉，没急着回答，只是转头看向沈忠：“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忠低头点了点烟斗，声音沙哑：“该说的，我都说了。少爷，你若还念旧情，就别让她一个人查下去。”

沈延舟的眼神一冷，手指攥紧拳。他看向温念，语气沉重：“温念，我说过我在查。你若信我，就把这纽扣给我，我能挖出更多。”

“给你？”温念嗤笑，退后一步，“沈延舟，你若真想帮我，就该老实交代。遗址的事，拍卖行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延舟没退，目光锁在她身上，声音低得像在耳边呢喃：“我知道的，比你多。但有些事，我得先确认。”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温念，别一个人扛。”

温念愣了一瞬，她的目光在沈延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却又什么也找不到。

随即，她冷哼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声音里满是倔强和冷漠：“我扛不扛，不用你管。”

她推开门，雨水如细针般扑面而来，打在她的脸上，冰冷而刺骨。温念没有撑伞，只是径直走进雨巷，任凭雨水淋湿她的头发和衣衫。她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倔强，像是棵风雨中不倒的树，孤独却坚定地挺立着。

沈延舟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雨幕中。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

沈忠站在一旁，看着温念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声道：“少爷，她跟你当年一样倔。”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仿佛在为眼前这对年轻人的执拗而感到无奈。

沈延舟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温念的倔强，或许正是她最像他的地方，而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他走到窗边，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他的衬衫滴着水，眼神深邃得像雨夜。

沈延舟低声道：“她若不倔，就不是温念了。”

茶肆里，老妇人放下针线，抬头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她低声自语：“丫头，你娘当年的路，你走得太像了。”

雨声渐大，巷子里的青石板反射着微光，像在诉说一段未完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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