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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姐姐低着头瑟瑟发抖，她一边哭一边虚弱地跟妈妈她们解释。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被子脏了，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婶婶是在洗被子，那棉被上面有一大片很明显的红红的血渍，看上去很难洗掉，她才明白是姐姐把她家的被子弄脏了。堂姐住在她们家，她们三个人住一间房，两张床，堂姐跟姐姐睡，她就自己睡，她们睡的床是婶婶家的，有一床棉被也是她们家的，姐姐弄脏的偏偏是她家那床。婶婶根本就不听她解析，一直嚷着要姐姐赔被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姐姐说话。爷爷平时对她本来就很严厉，发生这样的事爷爷更生气了，就连妈妈也偶尔配合婶婶骂姐姐几句。现在回想起来，姐姐当时是多么的无助、绝望。她那时候例假是很不正常的，如此大的出血量，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身体，反而去关心一床被子。如果连她都不体谅她，不理解她，那她也太可怜了。

“冬琦。”

她睁开眼睛，看见姐姐就站在她床边上，看起来十分虚弱，也许她正在经历什么困难吧。

吃了止疼药之后，她一个下午很轻松地度过，躺了那么久也该起床了。言冬琦打算好好问姐姐向娟姐借钱的原因，跟姐姐待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我听婶说你借了娟姐两千块钱，这是真的吗？”

言惠琦惊愕了一下，脸色忽然变的十分难看。

“关你什么事！”

言冬琦没预料到姐姐反应竟然会那么大，强笑着。

“我也没说你啥吧，你生气什么？何况婶跟我说了，你一下借了别人那么多钱，我就不能过问一下嘛？”

“说了不关你的事！我借钱用你还吗？”

言惠琦冷冷地说。

看见姐姐暴跳如雷的样子，言冬琦为刚刚同情她的行为感到好笑。

“好！不关我的事！那你有本事就别来找我啊！也不要问我借钱！还有也不要来我们宿舍了，你又不是我们厂里的人，来这里住了那么多次，还进进出出的，你以为我宿舍的人不会有意见吗？”

水电费可都是平摊的！她被她气的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要好好跟她说话了。

兴许是她们闹得有些不愉快，言惠琦就说要走了，言冬琦有些后悔刚刚说过的话，不该对姐姐说关于来她们宿舍的事，决定送送她，快到厂门口的时候她心生一计。

“姐，要不然你先回来我们厂上班吧，总比没工作强，等身上有点钱了再换份好点的工作。”

姐姐白了她一眼。

“才不要，我以前在这里做过，再回来多丢脸！”

姐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背影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落魄，宁愿过吃饱上顿没下顿，在外边过流浪的日子都不愿意回来。呵呵，姐姐变了，变的她越来越不认识了。她的内心开始动摇，她发现她没有那么爱她的姐姐了，曾经每次姐姐一离开家她都会很心痛，可是这次姐姐走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难过。

小时候每次看见爷爷要打姐姐，她都要跟着姐姐跑出去，跟姐姐度过了好几次东躲西藏的日子，她知道爷爷不会打她，知道只要她在爷爷就不好对姐姐下手了。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她听到爷爷和爸爸他们说姐姐偷了家里十几块钱，爷爷就要鞭打她，姐姐拼命地跑出去，爷爷当着全村人的面责骂她，她也跟着姐姐逃，因为跑不快，被堂婶拦下了，堂婶跟她说爷爷打的不是她，叫她不要跟着姐姐跑了，可是她担心姐姐，还是跟着跑出去了，最后她和姐姐躲在祖祠后面那几棵阴暗的树下…

还有一次，不记得姐姐到底犯了什么错，有家不能回的，夜很深了她们仍还躲在家门外那堆竹林里，忍受着黑暗中传来的谩骂，姐姐那副担心受怕的样子，一直反反复复地问她，爷爷什么时候才可以让她们回去？最后还是因为她鼓起勇气去找妈妈，她们才进了家门…她永远不会忘记，一年级的时候，有天她准备去上学，她被姐姐拦下了，她亲眼看见姐姐偷偷将钱扔地上，然后假装捡起，骗她说她捡钱了，怂恿她和她一起逃课去买吃的画面！

言冬琦越来越想不明白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次她得了眼疾，姐姐明知道她眼睛不舒服，还叫她过去找她玩，早上九点就过去找她，结果让她等了她那么久，下午六点才看见人出来。姐姐借别人厂牌，带她偷偷溜进了工厂宿舍住了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姐姐说请不了假，把她一个人扔在她们宿舍里。那间厂管的很严，才早上八点，就有人到宿舍查房，还是个男的，她当时躺床上被叫起来了，结果被那男的发现她有眼疾，就问她怎么没去隔离？那男的非常好心打电话上报给领导了，听姐姐说她们厂得了眼疾的人都被集中隔离了，好吃好喝的还带薪休假，虽然待遇诱人，可是她不是他们厂的啊，她吓得趁那人出去打电话的时候赶紧溜了，走出姐姐厂门口的时候她都好担心会不会被抓个现行，直到顺利走出去时她的双脚都是软的。

被放鸽子的次数，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吧…回忆起很多不愉快的过去，失业的那段时间她们一起吃过白水煮面，电饭锅炒豆芽，午饭穷到只吃得起白粥、馒头或一块钱的糖水八宝粥，连口渴了矿泉水都要省着喝…姐姐每天还是乐呵呵的，她当时觉得她太了不起了，生活那么苦姐姐还能这么乐观，后来才明白，这并不是乐观，而是无脑，懒惰，才会让这样的生活反反复复地上演。出来这两年，没有一点改变，她真的太累了，跟欢欢在一起的时候，工作那么辛苦她都还没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每个月都有一点钱寄回家，周末还能高高兴兴地去逛街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自从跟了姐姐，生活像万劫不复一样，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解决不了。

她有一种迫切离开这里的冲动，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厂，去一个没有姐姐的地方，一个姐姐找不到她的地方，虽然还没想好该去哪里，很快她就顺利地拿到了离职单…

“周末过来吗？一起吃个饭吧，你已经好久没有来找我了。”

大姐忽然邀请她，她答应了。离开这里，也意味着她也要离开大姐了，好舍不得。

“你这是要准备出门吗？”

言冬琦刚去到大姐那，就看见大姐穿戴整齐的，高跟鞋也换好了。

“是啊，家里没米了，去买米还有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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