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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厌没等多久,顾淮烬便从灰寂海中出来了。
一步步从岸边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全身粘附着海水的魔气纷纷往后散去,化作灰烬,身上衣衫依旧干爽如初,不沾半点水珠。
顾淮烬自储物戒中取出沈厌所要的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这些够么?”
数十株殷红的血玉珊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表面裹了层淡淡的黑气,顷刻便消散开来,将上面沾染的海水祛除了个干净。
“绰绰有余。”他道,“多谢尊上了。”
沈厌蹲下身去,指腹触过血玉珊凹凸不平的表面,猩红的汁液正自底部锋利的切口缓缓淌出。
“这东西要怎么用?”
闻言,沈厌抬眸道:“尊上想看?”
没等顾淮烬回答,他便一把脱下外袍,然后撩开自己的袖子,将缠在肘部的绷带给扯开了。
那下面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只留下一道鲜红单薄的血痂,狰狞地攀附在他冷白的皮肤上。
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却见沈厌竟用指甲毫不犹豫划开了那道结痂的口子,鲜血顿时宛如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滚落了出来。
顾淮烬皱眉,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你做什么?”
“自是用这个修复灵脉。”
沈厌半跪在地上,将一株红色的血玉珊握在手中,对着那道绽开的伤口,手指用力,猩红的汁液便从它残破的表面溢出,淋在他的手臂上。
接触到伤口,那抹流动的猩红便仿佛有了生命般,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身体。
火焰炙烤般的疼痛感传来,从肩膀到指尖都在刺痛、发麻。
这是残破的灵脉在一点点被修复的迹象。
沈厌甩了甩手,面不改色道:“这东西刚取出来时药效最好,时间放久了,便没什么作用了。”
他伸出的手臂正停在半空,鲜红洇染了他黑衣的一角。
顾淮烬道:“非得要这样?”
“自然还有另一种办法。”
沈厌抬头看他,微微一笑。
“将血玉珊捣烂后,用它的汁液沐浴全身,六个时辰换一次,七天之后,它就能透过皮肤完全沁入身体里。效果是一样的。”
“只是我等不了这么久。”
沈厌垂下眼,静静等待着那株血玉珊中的汁液完全从伤口进入他的身体。
或许是头顶上的那道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他撩起另一边袖子的动作微顿。
沈厌道:“尊上若是想帮我,不妨帮我去弄桶干净的水来,顺便找件衣服,我总不能待会全身是血地去那海底下。”
这些俗物顾淮烬自是不可能放在储物戒里随身带着,对方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暂时回避一下。
他看着沈厌慢条斯理地解开绷带,然后将已愈合的旧伤重新撕开。
哪怕知道沈厌这一自残般的行为是为了重塑灵脉,但对方那双注视着自己伤口时,死水般淡漠的眼瞳总是让他莫名其妙地烦乱。
那种平静而麻木的神情,就仿佛身体上的千疮百孔于他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忍受疼痛也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顾淮烬冷声道:“本座凭什么听你使唤?”
闻此,沈厌抬头,与他对视了几秒,那里面晦暗不明,无法辨其喜怒。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厌放下手中的血玉珊,用尚还干净的那只手冲他勾了勾食指,示意对方弯下腰来。
他此刻的神情令顾淮烬突然想到床榻上沈厌主动吻过他下唇的时候。
自己那时是怎么说的?
哦,好像是什么“这次暂且放过你,下回可不会这么容易了”之类的话……
思绪一时有些飘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俯身凑近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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