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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集市上回去,孟晚抢着推车,“你和六婶聊天吧,东西放车上我推着。”他还是下意识把自己当爷们使,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培养的,就算来了这,潜意识里还是这样。
常金花拗不过他,只好撒了手,她刚才在集市上买了布,抱在手里和宋六婶说话,满哥儿则跟着孟晚坠在后头。
“呀,飘雪花了。”满哥惊呼一声。
孟晚仰头,一朵小小的六瓣洁白,恰好飘落在他脸颊上,他伸手去接,又是一朵雪花在他手上融化。
天空越来越阴沉,四处都是蒙蒙雾气。
前头和常金花说话的宋六婶扭头提醒后面两个小辈,“快些走,一会越下越大。”
果然如她所说,雪花越下越大,一行人埋头赶路,到家门口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一个指肚那么深了。
棉衣虽然保暖但不抗风雪,孟晚肩头和袖子都被踏湿了一层。他将板车卸下推进院子的草棚里,常金花拿了上面搁置的东西,两人跑进屋。
“可下雪了。”常金花拍打身上的棉衣,感叹的说。
瑞雪兆丰年,若是冬天不下雪,老百姓该担心了,他们不懂什么原理,只知道当年大雪覆盖田地,来年收成也好上几成。
孟晚前世今生头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他帮常金花规整完东西就坐在门口看雪,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好像其实也不错,平平淡淡了此余生,把常金花当亲妈一样照顾着,把宋亭舟当哥……
还是算了吧,当哥还一起成婚就变态了,但当对象他是真不熟啊!
孟晚又乱了思绪。
“晚哥儿,进来看看姨给你买的布。”
孟晚闻言关上门进了屋,“来了。”
常金花今日下了本钱,买了两匹布回来,一匹杏黄色,一匹大红色。虽说都是粗布,可也花了三百多文。
“我不是有衣服吗?怎么又给我买?”
布匹都被包上了油纸,孟晚才知道常金花是买给他的。
常金花拿着那匹杏黄色的布料在他身上比划,“小年后你和大郎就定亲了,咱家族亲多,但血亲只剩亭舟二叔和两个嫁到别处的姑姑,定亲咱们虽不请外人,但也是大事,你走里走外就这一件棉袄,怎么也该再做一件体面些的。”
常金花又将红布取出来,“嫁衣和喜被冬日无事也都要绣好了。”
孟晚懵了,“还要我绣花?”
常金花瞪了他一眼,“我帮你做了衣裳,你去和满哥儿学学往上面随便绣两针,哪儿有新人喜服自己不动针的?”
孟晚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让他整件都自己做啊。
晚上宋亭舟回来,顶着满身的风雪,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脚面了。
“今晚怎么不在镇上住,这么晚还跑回来,路上都铺了雪,更看不好道儿。”
常金花拿着鸡毛掸子掸着宋亭舟身上的雪,嘴上埋怨他不知轻重。
如今的乡下小路不好走,不似现代的水泥路明晃晃的顺着走就行了,东一个岔口西一个岔口,左右两旁还都是沟渠,晚上下了雪地上一片银白,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沟渠里。
乡里动不动便有某某村谁家的醉汉,赶夜路掉进了哪条沟里的闲话传出来。
宋亭舟默不作声,他在镇里住的是私塾中的宿舍,其实就是私塾里的一间空闲偏房,小小一间房间里挤着两张木床,只有他和另一位离得更远的同窗住着,里面有个用黄泥糊的炉子,天冷时他们自己拾些柴火烧着取暖。
今晚雪大,他不住宿舍后,今晚已经挤过去了两个人。
再说——他自己也想回家住。
宋亭舟目光掠过房门,少年在厨房忙活,火光将他的脸颊映成暖黄色。
孟晚将锅中饭菜端出来,再刷干净锅烧满锅的热水,“表哥,一会儿吃完饭水就差不多烧好了。”
他一回头刚好对上宋亭舟的视线。
“多谢。”
孟晚低垂下头,“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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