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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听他说完安了心,“你先洗漱洗漱,我去街上买肉去。”
他盆碗还放在井边,院子里就这三家人,倒也没有偷鸡摸狗的,因此也不怕丢。
宋亭舟见他风风火火便要出门,忙叫住他,“钱袋子装了没?”
孟晚摸了摸袖口,里面有只内兜,他的小红荷包在里头,“装了。”
宋亭舟将书箱随手放到厨房门口,向里头喊了声,“娘,我与晚哥儿出去一趟,书箱你帮我放进去。”
“诶,大郎回来了?你们去吧,书箱我放。”
常金花踩着鞋出来,见到儿子也是开心,从厨房拿了只菜篮子出来,“是去买菜?拿个篮子出去。”
孟晚一拍脑袋,“我给忘了。”
他接过常金花递过来的篮子,和宋亭舟一起往卖肉的铺子处走。
镇上的猪肉摊子价钱和集会上差不多少,只是买下水的少了些,孟晚走在街上对宋亭舟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买二斤五花回去?”
“要排骨吧。”宋亭舟道。
孟晚回头看他,见他眉目温柔的说:“我都可以,买你爱吃的。”
“哦。”孟晚故作淡定的挎着篮子向前走,脚步不知怎么就轻快了起来。
宋亭舟走在他身后,既不挨着,又不会离他太远。
两人还没到猪肉摊子上,便看见了常家人,常舅母抱着雨哥儿挎着个篮子往这边走,看样子是刚买完肉。
眼见着双方就要碰头,常舅母脑袋左探右探似乎也认出了他们,孟晚先声夺人,“舅母,许久未见,您和舅舅身体是否安康?”
常舅母假笑着说:“还真是亭舟和小哥儿啊,正月里怎么没去家里坐坐?你们祖母还念着你们呢。”
孟晚两步上前挡在宋亭舟面前,笑的比常舅母真挚多了,“年前给舅舅舅母买了果子看望过,年后本想再拎些东西去拜访,表哥又说舅舅舅母过得拮据,年前去便没有饭食待客,年后若再去,不是让您和舅舅难做吗?这才没去。”
常舅母脸色一僵,“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年前你们着急回去,家里没留饭你舅舅已经将我一通好说了,叫你们上门是图你们东西不成?”
孟晚感动不已,“是我误会舅母了,舅母是过来买肉的?不如我与表哥这就去看望舅舅?”
常舅母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将篮子往身后藏,“今日你舅舅不在家,我带孩子又做不来饭,改日,改日的吧。”
怕孟晚再说,常舅母边说边推,抱着孩子还能走得健步如飞,令人佩服。
“哼”孟晚望着她的背影轻哼了一声,真是抠搜又讨人嫌,宋亭舟小时候住她家常金花是花了钱的,她却不知怎么苛刻人呢。
宋亭舟觉得他哼笑别人的样子率性可爱,脸上也禁不住挂上笑。
孟晚买了三斤排骨两根棒骨回去,棒骨用斧头砸开和排骨一锅炖了,家里年前冻得冻豆腐还有,放进去浸满了肉汤汤汁,吃着都解馋。
三人吃了一锅排骨,连干饭都没吃得下多少,主要是宋亭舟太能吃了,孟晚总觉着他又长高了一点。
今日宋亭舟早早歇下了,他脑子里想着明日早些起来先温书,再帮孟晚磨生豆浆去,孟晚与娘做早食辛苦,力所能及之处他该帮衬些家里,让他们能轻松一分。
吕家圈养的鸡还未啼鸣,宋家的烛火便点亮了屋子,宋亭舟第一个起床,将昨夜泡的黄豆磨好拎回院子,孟晚已经打着哈欠推门了。
宋亭舟既心疼孟晚与常金花辛苦做早食,又对目前境地有种无力感,他能做的也只有努力读书,认真备考,以期考中秀才能改换门庭。
何秀才的私塾离铺子不远,是一座自家的三进大院,前一进正堂两侧便是四间讲堂,倒座房有几间宿舍,宋亭舟之前便住在最边角的一间,也是最差的一间。
何秀才做为全镇唯一的秀才,估计也是整个谷阳县混的最好的秀才。
从来都是只有饿死的秀才,没有缺银子的举人,两者只是相差一级,待遇却天差地别。
考中秀才后便算是入了士,脱离了民的身份,见官不必下跪,受审不能用刑,不用服徭役,县衙还会每年放粮食,但这些更多是虚名,秀才身份是比平民高,但也不会有人见你是秀才就给你送钱。
中了秀才便膨胀的想要考举人,读书人的梦想便是入朝为官,他们读书读得上头,家里人便要继续苦哈哈的供着,考举人又比考秀才更费银两,因此才有穷秀才的说头。
而其他秀才或是有希望,或是完全靠运气考上的,都还在为了科举梦废寝忘食的读书,而不事生产时。
何秀才却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潜力也就到此,早早放弃继续求学,而是回老家镇上利用自己秀才身份开私塾,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去结交地主老爷。
收礼收的毫不手软,有钱就能在他这里办事,功利心重的不像是早年寒窗苦读出来的穷书生。
他这座大宅子便是镇上乡绅送的,只为了自己儿孙在私塾里有个好座位、好先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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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秀才开办了四间教室,甲乙丙丁四班,丙、丁两班全是幼童,只需启蒙识字,人数也最多,镇上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把孩子送过来了。
甲乙两班是要往上考的学子,乙班是何秀才的童生儿子在教,甲班是何秀才亲自在教。
宋亭舟读书刻苦,名列前茅,按理说应该被排到甲班,前几年也确实如此,可他院试第二次失败后便被何秀才分到了乙班,称同为童生的人为夫子,待遇可谓天差地别,也难为他还能踏实的读下去,没有自怨自艾。
“宋兄,你终于回来了。”张继祖背着书箱,激动的招呼宋亭舟。
宋亭舟对他略一拱手,“张兄。”
“院试在即,你怎么这时候还告假呢,夫子昨日刚讲了新的传记,还布置了篇文章。”张继祖惋惜的说。
他在私塾里的人缘似乎不错,身后跟着个身着粗布棉袍的读书人,有的袍子上还有补丁,似乎家境都不太好。
有人道:“张兄何必为了这种人费心?”
“就是,落榜三次足以证明宋亭舟不思进取。”
“他向来看不起我等寒门学子,张兄一片好心怕是用错了人。”
张继祖义正言辞的说:“宋兄性子如此,不光对我等不善言辞,对甲班的同门一样少言寡语。何况落榜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我等皆落了榜,怎可因此嘲笑宋兄呢?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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