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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鸡铺子位置偏后,挨着平桥勾栏的侧门,能开在瓦舍里,且生意这么好,想必是有些祖传手艺的,离得近了,孟晚更能闻到炉子里传出的香味。
孟晚排在人后,问忙活的两口子,“老板,你家烧鸡怎么卖?”
妇人忙的头也不抬,吆喝道:“八十五文一只。”
倒也行。
轮到孟晚,他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小串串好的铜板,取下其中十五个,将剩下的递给收钱的妇人,“给我包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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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烧鸡被油纸包好,再用细麻绳缠上,这样可以单手拎着不烫手。
孟晚拎起包好的烧鸡,正欲去门口找常金花他们,突然听到勾栏侧门处一阵叫骂声。
“班主养你到这么大,是让你给戏班子招祸的?”
“你还跟我耍横?”
“祝四爷也是你能开罪的起的?还敢同他抢女人,你小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乒乒砰砰”拳头与皮肉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烧鸡铺子外头的人全听见了。
众人窃窃私语,卖烧鸡的夫妻俩却像是司空见惯浑闲事,“大哥,你的烧鸡。”
“别唠了,快接着吧。”老板无奈的说。
他媳妇也劝了一句,“这群戏班子走南闯北,都不是咱们昌平本地人,里头的腌臜事多着呢,咱们普通百姓,瞧瞧热闹就算了,千万别掺和。”
昌北瓦舍还算是好的,那些个小瓦舍里的勾栏,乱七八糟的,靠着当台脱衣裳的香艳粉戏引客,堪比移动妓院。
虽然看得人不少,但众人也都是持鄙视态度,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台上的角儿。
这些个伶人,从小被班主买来,每日要练基本功和戏班子里的各种杂物,稍有不对就会被班主和名角打骂。
等大了些能登台唱戏了,还会被看戏的贵人们挑选陪客,若是实在笨拙演不了戏,戏班子一样不养闲人,这些人还会被再次卖到牙子手里。
便是成了名角一样此生飘飘浮浮,长期处于戏班子这样扭曲的环境中,从名角变成下一任班主,仍改不了卖唱求生的境地,只会重复上一任班主的老路,买人、调教、再送到有钱人床上。
他们一生卖艺又卖身,没有任何尊严可说,名声也只比娼妓好上一些,只是富绅财主脚底下的玩物,因此才称作下九流。
孟晚停下脚步,侧着身往平桥勾栏侧门看了一眼,阴影处有个壮硕的男人,正抡起粗实的拳头,对地上的蜷缩起来的人影施暴。
地上那人满头满脸的血,被打成这样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也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孟晚嘶了一声,有点打怵。
有人好心劝他,“小哥儿,别看了,当心叫人盯上,快回家去吧。”
孟晚回过神来谢人家一句,“我这就走了,多谢婶子提醒。”
他快步离开平桥勾栏,常金花与卢春芳正在瓦舍门口等他。
见他出来,常金花面上的担忧之色卸下,语气急促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出来?这里头这么多人,不会混了花子进去吧?”
孟晚耽搁这么会儿她都开始后悔将他独自丢在后头了,再进去找又怕和孟晚走岔了,只能在门口等候。
可怜卢春芳,但她终究是外人,若是孟晚被花子拍了去,她又怎么同大郎交代?
孟晚提起手上的油纸包给她看,“买烧鸡的人多,等了一会儿才买到。我听旁人说了,这瓦舍在昌平屹立不倒这么些年,背后是有些关系的,什么花子流氓一概不准入内,若是被现会被打手活活打死!”
常金花张大了嘴,“这么邪乎?”
“那可不,所以才带你们来这,好歹安全些,那天我碰到周婶,她也同我说过,她们当地人都是来昌平瓦舍看戏听书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好像是提过。”
一路走回家去,常金花捶面,卢春芳泡豆子,孟晚则继续他未完成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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