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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云之羽 宫明商75（第1页）

雾姬的心狠狠一坠，她知道，事情已然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展了——宫明商果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察觉到了她的猫腻，要开始当众清算她了。

雾姬一直以为，自己在宫门之中的对手，起先是时任执刃的宫鸿羽，再又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长老院，后来，随着子羽的上位，则又变成了宫尚角和宫远徵……虽然屡经变迁，但很显然，无论何时，这份名单上都没有宫明商的位置。

在她眼里，宫明商不过是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帮凶与跟班，值得注意，却也不值当她太过费心——也只比毫无心眼的宫紫商稍重一筹而已。

雾姬对宫明商虽有些不满，但那也是因为这位二小姐总是站在宫远徵那一边，帮助他与子羽争锋，给子羽气受，尤其是上一回，宫明商在灵堂之上，意欲给宫子羽下套，这才引起了她的关注，二人也才生出了些许碰撞，但要说她们俩，有什么太深的往来，打过什么久远的交道，那却是不曾的。

她与宫明商还不如她跟宫紫商来得熟悉呢。

也是直至今时今日，雾姬方才醒悟，原来宫明商才是这宫门隐藏最深的人，是她真正的对手。

话虽如此，可雾姬仍不肯露怯，她微不可察地磨了磨牙，望着这位新敌，露出了一个有些严肃的表情，有意糊涂道：“妾身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所谓姓氏名谓，都是父母长辈恩赐的，怎可拿来玩笑？”

“这姬无名又是何人？宫门何曾有过这样一位故人？他是哪家的管事，亦或是侍卫仆从之流，竟引得二小姐这般上心？”雾姬假意试探了几句，复又笑道，“妾身不如二小姐见多识广，却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呢。”

宫远徵虽不知姐姐究竟作何打算，但他惯是会帮腔的，眼下瞧一瞧宫明商的神色，几乎是下意识跟着呛声起来：“雾姬夫人，戏太过了未免就有些假了。”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雾姬，又说：“刺客无名，不久前才刺杀了月宫长老，宫门上下皆知，雾姬夫人总不可能孤陋寡闻至此，竟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说过吧？”

雾姬仿佛才反应过来，回说：“哦，二小姐说的原来是他？可这人身为无锋刺客，必定武力卓绝，厉害得很，而我……却只是兰夫人家中的小小女婢，又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无名呢？”

“我知角公子抓贼心切，二小姐也有意帮衬情郎，但帮总不能是这么个帮法吧？随意指着一人就说是无锋刺客，这不是在炮制冤假错案，混淆真相么？”

雾姬当然是抵死不认的，但也无妨，宫明商今日可是有备而来。

她笑而不语，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青玉。

青玉也会意一笑。

姐妹二人就这样一唱一和地轮番向外抛起了证据。

——

正如雾姬所言，宫门众人对她的印象，大多只停留在她是兰夫人的贴身侍女，是兰夫人才入宫门不久时，老执刃宫鸿羽为了哄她欢心，这才特意从姑苏杨家召来的。

雾姬确也勤勤恳恳地做了许多年侍女，后来是兰夫人没了，她方才上位，摇身一变成了老执刃的妾室，在帮他打点内务的同时，也替他管照着体弱多病，越是长大便与父亲越是疏离的宫子羽。

这么些年，不说她有多少功劳吧，但也确实是恪尽职守、任劳任怨，因此宫门中人对她的看法都很不错。

她本是执刃特许入宫门的，有宫鸿羽在其中过了一道手，加之当时的世情使然，能在公子小姐们身边伺候的基本都是各家的家生子，知根知底，才会有此殊荣。

宫门里的人虽然听说过无锋刺客会到各处潜藏卧底，以待来日，但也没听说过有打小就去卧底，在人家家里苦熬了十来年的——要是这么养刺客，那人是更忠诚无锋，还是生了外心，这谁说得好呢？

再说了，兰夫人母家也算不上有多么显赫，虽说广撒网是对的，自有它的好处，可无锋要是能撒网至此，做到这一步，那不是平白浪费人手与资源吗？

是以，大家便也都默认雾姬背景清白，身世干净，是经得起调查的，因而从未对她产生过什么疑心，只当她是半个自家人。

可宫明商和青玉这会儿却无情地打破了众人一贯的想法。

——什么家生子，什么可信又牢靠，那都是糊弄你们的鬼话！

“兰夫人的娘家是落寞了，主子也不见能剩下几个，却不代表他们家连往昔的下人们都尽数死光了！”宫明商挑一挑眉，失笑地反问道，“茗雾姬，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的身份藏得有多好吧？”

青玉便适时地择出一沓又一沓的供词，由宫紫商散给在场各位。

与大家所想不同，茗雾姬是赶在兰夫人嫁进宫门的前一年，才到的杨家。但她当时也不是走了人牙子的途径，被正常卖进去的。

——她是被兰夫人亲自救回家的。

那一日，兰夫人原是正常外出，去赴心上人的约，岂料心上人还没见到，却在半路上看见衣染血色，手里还握着刀，身上也满是刀剑伤痕，晕倒在青青草丛中的茗雾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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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夫人自来心善，当然没有见死却不救的道理，于是和婢女一道儿将茗雾姬给抬上了马车，复又打道回府，请了医师来为她诊治。

雾姬醒来之后，兰夫人也曾婉言问过雾姬，为何会一人晕厥在荒野之中，当得知雾姬失父丧母，乃是被家里那些试图抢夺家产，刁钻又古怪的亲戚给赶出了家门，途中又不走运地遇到了劫匪，幸而她会些粗浅功夫，她是豁出去了，拼了一条命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兰夫人当即面露疼惜之色，立时便做主，把雾姬给留了下来。

雾姬便就这样留在了杨家，留在了兰夫人身边养伤。

兰夫人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主儿，在这期间对雾姬可谓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待她伤势好全之后，便又温言询问她：“你家里这样……可还有什么值得信赖、可以投靠的远亲么？你想好了要去哪儿落脚吗？”

若是雾姬另有去处，她便打算求家里人帮雾姬好生安顿下来，莫要再经风霜摧残了。

那时的雾姬不知为何拒绝了兰夫人的提议，她只说自己无父无母，再无旁人可以依靠，愿意自卖自身，留在兰夫人身边伺候，又是声泪俱下地恳求兰夫人留下她。

兰夫人心肠柔软，听罢，也觉有理，雾姬孑然一身，飘零无依，她要是把人赶出去，岂不是逼迫雾姬去死吗？于是便将雾姬留在身边侍奉，虽然顶着婢女的名头，实则却是充作半个副小姐，只当她是自家姐妹一般相处。

兰夫人好说话，雾姬又很会哄人，这样天长日久的，雾姬变成了兰夫人心里最最可靠，也最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

这些，都是兰夫人家中伺候的老人们供述出的原话。

宫明商说罢，拊了拊掌，又扬起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可是，经他们所说，那一代从无匪患。”

“正相反，在宫门的记录里，姑苏屡有无锋出没，宫门为此，派遣了三四批队伍去大肆搜捕、截杀无锋。”

而宫鸿羽正是最后一批的领头人。

茗雾姬会留在兰夫人身边，或许是感念兰夫人的救命之恩，但更可能的是，风声鹤唳，她为了保全自身，这才躲在杨府内宅，兰夫人身侧，从而避免宫门追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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