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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答话,她又说:“反正那时你都离开了,一去那么久,我也没有留在西楼的必要了呀?”
“窈窈,”
裴西遒冷冷抬眼,“你是不是有很多事都在瞒着我?”
“难道你就没有?”
她回望他,平静地反问。
二人僵持着,空气都仿佛凝固结冰。
“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其余的,明日再说。”
……
夜色已深,裴西遒独自站在院子里,静聆竹叶沙沙的声响。
回忆起过去的岁月里,她对他的每一次欺骗隐瞒,他都不是全然不知。
她问过他,裴郎,明日是你十九岁生辰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也曾苦涩地向她坦言——
“我没有什么想求的。
非说有,那也只有一样……”
那时他深深凝望着她,将心底最真切的柔壑剖开给她看。
“能不能,多些真情,少些算计?”
“若不得已、无奈和、只能算计,也都无所谓。”
“只是,能不能,递给我一个眼神?”
“哪怕一瞬,一瞬都好。”
“至少告诉我,你的真情是真……”
“好不好?”
他是这样怀揣着期盼,盼望她对他能多一些珍视,多一点就好。
可是,她没有望向他哪怕一瞬——私情曝露,被羁押到殿前,被四面八方嗤笑的时候,她展露给他的只有冷漠。
甚至后来,他无法相信她会那么对待自已,于是不计代价地强行逃脱被发配之路,只想冲到她面前,求她亲口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那时又是怎么说的呢?
“你就是元隽行的一条看门狗。”
“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真情?”
“别做梦了,你于我,不过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有利图利、有便宜就占,”
“我以为你一早便清楚的。”
“裴中郎将,你应当拿得起、放得下,享受快乐就该纵情尽兴,现在到了该一刀两断的时候,别这么磨磨唧唧,徒让人生厌,”
“死缠烂打,可就没意思了。”
……
裴西遒闭了闭眼,努力试图摒除回忆的干扰。
还是抑制不住满心的苍凉。
即便后来从苌生那里知道,她所言都是假话——只是迫不得已、必须逼迫他死心。
心也仍旧会被这些抹不去的记忆穿刺得千疮百孔。
恨吗?他曾无数次问自已。
却是从来都无法回答上来。
那,还爱吗?随之而来的往往是这句自问。
是爱的,他想,最讽刺的便是这一点——哪怕心力交瘁、痛不欲生,他也能清楚地意识到,他有多么深爱着她,而她便是他心中唯一祈求能相伴一生的人。
然而,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没能拥有与她光明正大相伴一生的身份。
念及至此,裴西遒自嘲地笑了,泛滥的苦涩无处安放。
他与她之间,好像总是这样。
爱,只爱得不清不楚;恨,又恨得不明不白。
在多少个时空里,有着多少次的错迕,错到最后只能怅然相望、两两无言。
偏偏他能扪心坚定道:与她相关的每一个选择,他都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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