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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亚斯大方地扔掉最后一件蔽体物,抬腿跨进浴缸。
他刻意在边缘停了两秒。
奥兰微微眯眼,仔细品味。
金发雄虫侧垂头颅,眼睫半垂,洁白如玉的身体布着一层薄薄的光,是残留在喉咙、上臂和胸膛的雨水。
一滴水,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呈现出银色的边缘。
它慢慢地从一根发丝的顶端滑落,悬挂了一会儿,落在雄虫的脖子上,然后随着雄虫的动作,爆发成无数细小的支流,在皮肤上来回穿梭,和其他支流汇合交融,流过薄而坚实的胸肌、块块分明的腹肌,又滑上后腰处的两个深深凹陷,最终隐没进腿根的阴影处。
“你要帮我洗吗?”
金发雄虫踩进水中,在浴缸里转过身来,抹了一把脸上被溅上的水。
“你可以自己洗,想洗多久洗多久。”奥兰说。
“你不想留下来?”迪亚斯潜入泡沫中。
“最好不要。”奥兰为自己的平静感到满意。
他注视着雄虫用手扒过短短的金发,脑袋再次后仰,靠上浴缸边缘,发出一声轻微的赞叹。
“那……陪我聊聊天。”迪亚斯脸有些红。
“我问过阿尔托利了。他小时候,你的确亲手照顾他。你会做他喜欢的食物,还会在睡前给他读故事书。”
“上次的粥是仁先生做的。”
“塞尔苏斯吩咐的。他守了你很久,却没等到你醒,就被虫叫走了。”
奥兰盯着雄虫看了一会儿,允许自己头脑开点小差。
在那里,雄虫被水浸润的皮肤在他手下泛起一圈圈涟漪。
“你该叫他老师或者圣座。”迪亚斯咕哝。
“在他面前,可以。”奥兰回答,“在他背后,没有必要。说到这里,你什么时候叫他雄父?”
雄虫猛地睁眼,目光像箭、尖锐而致命:“不会有那么一天。”
“嗯哼。”奥兰不置可否,“虫族寿命平均一百八十岁。你才二十五岁,小朋友。”
迪亚斯冷哼,双手合在一起,掬起一点泡沫和水液。
“你也不过三十六。听着怎么像个老头。”
奥兰无声地笑了。
也许是治疗起了作用,也许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或者是浴缸里有太多泡泡,眼前的雄虫和前几日相比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再剑拔弩张,反而有些只有长久的负距离接触过才会生出的的亲昵和随意。
还有血脉相连下的同一种震动和共鸣、安全和稳定。
奥兰还挺喜欢。
家人。
其他雄虫永远也做不到、也踏不进的范畴。除了塞尔苏斯、阿尔托利的另一个家人。
“需要按摩的话,我可以安排侍从。不需要的话,我在外面等你。”
“我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你提供的按摩服务。”
迪亚斯嘴角顽皮地向上翘着,特意加重了那个“你”。
奥兰淡淡蹙眉,似是不悦:“我是虫帝,你该叫我陛下。”
“我是你堂叔,不对吗?”
迪亚斯张开手臂,把上浴缸边缘,在奥兰刚要回应前,又猛地从水里坐起,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你会留下来,陪着我。”
雄虫用一种格外确定的语气陈述,俊美脸庞一片淡漠,没有表情。
看吧。
就说他很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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