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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似乎不大喜欢兽形时的样子,起初还好,後来便有些焦躁。他若是要出门,白狐便愈发的心烦意乱,要跟他一同外出。
刺龙是不许他出去的。他还记得白狐那次趁他不在,私自走了出去,结果几乎在雪地里冻得奄奄一息,这件事情教他至今都耿耿於怀。再者,他也觉得白狐的伤极重的,还没怎麽养好,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是极固执的,坚决不许白狐出门。
白狐化作本相之後,口不能言,房里总是极安静,只听到门外呼啸的风雪声,偶尔也有深山里的野兽咆哮,远远的传到他们耳边。
静是静了些,他倒觉得这样很好,反正他也是不爱说话的人。若是白狐化作人形,不知又要说些甚麽教他对答不上的话来。
起初他是因为担心白狐,怕白狐体力不支,有甚麽不妥,若是白狐化出本相来,他便不再外出,只在家中陪伴。後来见他只是不能化作人形,便慢慢的松了口气,他在这里住得也久了,以往常有猎人相约进山,他为了看顾白狐,起初都一一回绝了,後来便忍不住动心,仍要进山。
白狐是绝然不肯被独自一个留在家中,刺龙便安抚他,说:“我去去便回。”
他起身要走,白狐便伸爪摁在他的腿上,不许他走的样子,有些焦躁的看著他。刺龙不知他为何这样反常,便说:“你不能去,你的伤还不曾全好,若是受了寒凉,或者伤势加重又怎麽办?”
白狐轻轻咬住他的衣衫,微微的垂下眼,就是不许他离开的样子。
刺龙觉得他十分古怪,便说:“你若是不耐烦等,睡一觉便是了,只怕你还不曾醒,我便回来了。”
白狐总是不肯松口,刺龙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等你伤好了,我与你两个出猎去。如今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说完便拨开白狐径自出去了。
这件事他倒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白狐不肯独自一个被留在家中罢了,只是他在家里闷了这许多日,总要出来透透气的。这山中猎户都与他相识,所以他也不愿化出本相来,只以人形度日罢了。
这一日与他相约的几个,都是往日里与他极熟的,也有两个曾从过军的,知道他曾从军多年,都喜欢同他说起戍边的日子。刺龙年幼时被迫化形,不得已离开长白山,在人间从军,也是顶替了恩人之子前去的,却度过了许多的年头。军中之人,於他,如父如兄一般,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十分的怀念。
他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同众人说起当年在军中的诸事,他心里也是极快活的。年少时在军营之中的那段时光,他虽然也吃了许多苦头,却也有许多有趣的事,每每回忆起来,都让人觉著回味无穷。便是听旁人说起军中诸事,也彷佛亲眼所见的一般,只觉得栩栩如生,彷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当年的光景。
与他极相熟的那个猎户,倒不曾参过军,却也与他很是谈得来,曾在他屋里借住过,还曾提过要与他说亲。刺龙听他说过也就忘了,并不曾当真。
哪里想到这次进山出猎,这人倒又提起这事来了。
这个人先是问他:“我前些日子同你说的事,你觉著怎样?”
刺龙一时不知他说些甚麽,便问:“赵大哥说的甚麽事?”
这个人便笑,说:“我说要同你说亲的,只是看你独身一人在此,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要久居此地,所以先问问你有没有成亲的打算。”
刺龙这才想了起来,也笑了,就说:“大哥说笑了,我身无长物,孑然一身,成得甚麽亲,不是耽误好人家的女儿麽?”
这个人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为著家贫所以不肯娶妻,便劝他道:“看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这山里的姑娘,是这麽贪图富贵的人麽?她同我那口子说了,只要寻个实在的人度日,别的,一概都不计较。”
刺龙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当真,心里不免觉著棘手,他想,这事若是回绝得不好,只怕伤了兄弟和气,竟有些张不开口,只在心里思索。
若是拿父母之命来推脱,他久居於此,也没甚麽亲人前来,这样的谎话一拆变穿。
若是拿已有定亲之人来推脱,若是迟迟不曾成亲,到底也引人疑心,那时他岂不是要远走他处?
这里离长白山说远也不远,也有些像长白山里,若要他走,他却是十分的不舍,可若要不走,只怕这样的事便断不了,故此他也极难取舍,想,不如回去与白狐商议一番再做答复。他心里总觉著白狐比他聪明许多,他答不好的,白狐必然是有法子能够周全的。
此人见他沈默不语,以为他心有顾忌,便说:“她生得也很是俊俏,只因为是个孤女,所以只有我们夫妻两个照看她些,一向都没有人替她说亲。她是个极勤快的,家里的事,也是一把好手,便是你进了山,她也是十分帮得上,硝皮子,腌肉,下套子,她也很是拿手。”
刺龙後悔不及,心想,早知道便先一步回绝他了。如今再说不肯,倒好像他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似的。
这个人见他为难,便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想想,难道兄弟我还能害你不成?”
话说到这里,就把这件事先搁置在了一旁,仍去打猎了。
刺龙惦记著独自在家的白狐,不肯等到极晚,幸好他们那日运气也好,竟寻到了鹿群,围打了两只鹿。
他们就在雪地里把死鹿分了,刺龙把鹿腿挂在马上,就急忙忙的回去了。
他清晨时极早便出门了,等这一路回到家门外,已是午後,他翻身下马,却看到栅栏外面有一个年轻人站著朝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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