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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他亲眼看着妹妹死去。
之后十年间,自责和怨恨、怀疑父亲,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恰恰因为这些根深蒂固的念头,他的生活才能够继续,哪怕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
其实他的人生,一直停在十八岁,没有真正前进过。
周遇能做的,或许就是帮谢臻砸碎那些困住他的念头,度过举步维艰的阵痛期,然后往前,迈出哪怕那么一小步。
也只有她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就谢家而言,周遇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这样的她,才能以不带喜好与厌恶的眼光,去解读、判断谢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谢志强。
其实,谢志强这个父亲,未必真的像谢臻记忆中那么不堪。
他脾气火爆是真,对谢云似乎却不差。
周遇还记得,刚来谢家时就留意到无论家具、电器都有一个共同点:很贵,但都是多年前买的了,一直没换过,也疏于保养。
加上她对谢臻小学时的印象,足以说明谢家曾经富有过,但这些年经济状况不佳。
可是谢云从小学就开始学画画,那些学费、材料费……诸如此类,长此以往要耗费不小的开销,如果是因为她学画画给家里造成了经济负担,谢志强大可以叫停这件事,但是谢云依旧在学,以后还有考入央美的愿望,说明谢志强没有扼杀女儿的爱好。
“我爸说女孩学画画挺好的,小学就给我报班了,我以后高考打算走艺考呢,我想考央美!”
这是谢云当时的原话。
说明比起花钱去翻新老旧的家具、充门面装阔气,谢志强更愿意把钱花在女儿身上。
谢云提起谢志强时,言语间也不似谢臻那样,有强烈的抵触心态,语气甚至是有点亲昵的。
谢志强就像是个双面父亲,给儿女的两面截然相反,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周遇现在还不确定。
亦或者,这两面都是他?
一阵争吵声蓦地从楼下传来,撕破屋里的安静。
声音逐渐高亢,七嘴八舌,参与者情绪显然相当激动,却又听不清究竟在为什么争吵。
周遇从主卧出来,扭头看客厅的挂钟。
已经4:21分了。
这时候的混乱绝不是好兆头。
“谢臻,时间不早了。”
谢臻循声抬头,意识到现在距离上一次循环里,谢云摔死的时间只剩下十来分钟。
两人步调一致走向厨房,探头往窗外看,只见楼下一阵骚动——
不久前出现的那三个男人去而复返,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男一女,正吵得起劲。
“就你他妈的往楼下扔烟头,把老子头发都烧着了!”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声音粗嘎,一边骂一边粗暴地把剃着平头的脑袋往对方跟前凑,“你他妈自己看看,还跟老子抵赖?!”
“你神经吧!都跟你说了不是我们。”对面那个瘦小的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一张脸气得通红。
“就是呀,你说的那天我们都上班,根本不在家,怎么可能是我们家扔的?”旁边那个瘦瘦的中年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妻子,胆子倒比男人更大,丝毫不退缩。
高空抛物?那个年轻男人被燃烧的烟头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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