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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凌安心道此人不仅表面温雅谦逊,其聪颖更叫人另眼相看。温子慕不收官府的利,便是卖了北境府衙一个天大的人情。加之斜茶巷各种事宜商讨的契机良多,等温子慕与官府混得熟了通了气,便算是将商界的手伸进了官府。这可是平日里千百黄金都买不来的良机!
&esp;&esp;果然是商人精明,竟这么快就将利害算得那么清楚!
&esp;&esp;“温兄这是哪里话?是我们有求于温兄,自然会一概让温兄过目,”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凌安骤然出声,言语热络,“温兄深明大义、为人爽快,我们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官府若不用温兄这般人物,实乃埋没人才!温兄何不直接担了皇商之职,做个直达天听、极富且贵的肱股之臣?”
&esp;&esp;温子慕忙侧身向谢凌安,毕恭毕敬:“王爷谬赞,温某愧不敢当。温某人微望轻、才疏学浅,只怕难登大雅之堂,实不敢担皇家如此重任。”
&esp;&esp;谢凌安饶有兴趣,进一步问道:“噢?北境商市皆为温兄的天下,温兄何必过分自谦?要我说,温兄这般人物,北境军的军械、粮草、被服供应,都该由温兄垄了去!温兄难道未曾自荐于谢大都督、没为他们供过货?”
&esp;&esp;温子慕嫣然一笑,不急不躁道:“王爷莫取笑温某了,北境商市自然是对朝廷言听计从,温某不过在那儿有几家铺子,可绝不敢说是温某个人的地盘。至于辎重供应,从未有过。”
&esp;&esp;“不过——”温子慕补充道,“温某确实为谢大都督供过货。”
&esp;&esp;“哦?”谢凌安好奇。
&esp;&esp;“是谢家一众女眷们出手阔气,承蒙信赖,温某有幸为其效劳过几回。”温子慕答道。
&esp;&esp;谢凌安眯了眼,故意歪曲了他的意思道:“这样啊难怪我昨日见谢大都督府上军账里记着一千件给将士用的衣被,原来都是温兄的功劳!”
&esp;&esp;严翊川忍不住了,讥道:“你什么时候还——”
&esp;&esp;——还能去谢大都督府上查军账?谢大都督府上能有军账?
&esp;&esp;谁料谢凌安闻言倏地转过身来,抬手摁住严翊川的手腕,似压低声却又清晰可见道:“没有瞒你!我昨日可几乎是时刻与你待在一起的,除了翊川你昨日去沐浴那会儿,就那会儿——”
&esp;&esp;谢凌安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esp;&esp;“”
&esp;&esp;严翊川一时哑然。这么多年,除了长辈般的叶将军和八面玲珑的夏臣,几乎没有人会以“翊川”称他。谢凌安更不曾。
&esp;&esp;每次听到他的字,要么意味着叶将军又要让他受委屈,要么就是夏臣又打着什么令人作呕的算盘。
&esp;&esp;这么温言软语的轻唤,忽然觉得有些怪。
&esp;&esp;尤其是外人面前。
&esp;&esp;不过这只是谢凌安蒙混过关的把戏罢了,他心里清楚。
&esp;&esp;“许是哪里记错了,温某未供过此货。”温子慕仍是一副笑脸,否认得极为温和。
&esp;&esp;谢凌安一脸认真:“有啊,当真!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千衣被。或许是温兄的布料被用作此途了呢?”
&esp;&esp;温子慕有一瞬间的犹疑,启口道:“想来不会。王爷有所不知,若是给将士的衣被,纵然要供,也是与叶将军联络,不会是记在大都督府上。”
&esp;&esp;“为何?”谢凌安疑道。
&esp;&esp;“这个——”温子慕微愣,旋即赔笑道,“——叶将军为军务殚精竭虑,事必躬亲。王爷随意找人问问,应当无人不知。”
&esp;&esp;谢凌安凝视着他的脸,心道此人深谙说话之道,天生就该丢进朝堂去和那些糟老头子打擂台、糊弄人。
&esp;&esp;谢凌安忽然笑了,松口道:“那许是我看错了,那一千衣被,或许是谢大都督发给家里下人的吧。”
&esp;&esp;严翊川偏头看他,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倏地想起了当时在公堂之上那番争执,明白了此人用意。
&esp;&esp;实是此人每每初见新人时的恶趣味!
&esp;&esp;谈毕,温子慕亲自送客。三人踏过修长的廊道,景窗上的翠竹青石映出几色斑斓的光,落在三人脚下的石阶上。
&esp;&esp;严翊川再次表达了谢意,似是忽然想起,随口说道:“对了,温先生,在下位份低微,担不起先生‘将军’的称呼,先生唤我左郎将就好。”
&esp;&esp;温子慕似乎更加不放在心上,随意问道:“称呼而已,将军不必挂心。今日我与王爷、将军一见如故,若二位愿意,只管唤我‘子慕’便好。”
&esp;&esp;严翊川微微一欠身,抬脚迈过门栏,不卑不亢地道:“在下无名小卒,不敢与温先生称兄道弟。但若温先生愿意,也实乃在下之幸。”
&esp;&esp;温子慕见严翊川话说得含糊,不接受也不拒绝,遂会心一笑,扬手作揖。严翊川道一声“告辞”,谢凌安笑了笑,转身一同离去。
&esp;&esp;出了温宅,两人并行,谢凌安不似来时好奇地东张西望,似若有所思。
&esp;&esp;严翊川怕他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询问:“在想什么?”
&esp;&esp;谢凌安看他一眼,沉声道:“说不上来,但觉得温子慕这个人哪里怪怪的。”
&esp;&esp;“嗯?”严翊川声音很低。
&esp;&esp;“他好像急于与官府为善,又好像急于撇清与皇商的关系,”谢凌安喃喃道,“最蹊跷的是,他好像对军中事宜都了如指掌。”
&esp;&esp;严翊川颔首,疑道:“你是说,他怎么知道谢大都督不管事,反倒是叶将军在管?”
&esp;&esp;“嗯,”谢凌安答得干脆,想要印证般的,他抬首望向严翊川,“你不觉得么?”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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