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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祖律师,路上辛苦了。”他客气地伸手要帮祖喻拎箱子。
祖喻摆摆手拒绝了,“我自己拿就好,怎么称呼您?”
“我叫冀博轩。”文质彬彬的男人道,“正好是饭点了,家母准备了一些家常菜,不介意的话去家里用饭吧?”
“不介意,我很喜欢家常菜,多谢费心。”祖喻跟在男人身后走出c县这间小小的车站,来到男人的车前。
和印象中的富二代不一样,男人开着一辆a市牌照的白色雅阁,甚至还没祖喻那辆雷克萨斯贵。
路上随口聊了两句,祖喻才知道他也定居a市,在研究院工作,这次是专门为父亲的事请假回来的。
c县完全符合祖喻刻板印象里一个县城会有的模样,换句话说,像极了那个他不愿回去的家乡。车子驶入一个不算新的小区,里面大都是五、六层的小楼,也有几座不大的两层洋房。
车子在一栋墙漆老旧的二层洋楼前停了下来,下车后祖喻环顾一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小区有些年头了吧?”
冀博轩点头,“20年了,当年我父亲从g市回来后先是定居在这里,后来到我小学我们才搬去省城。这两年因为项目和工厂都在这里,为了办公方便,我父母便又搬回来住了。”
“哦,这小区现在的房价怎么样?”祖喻有些好奇。
冀博轩笑了笑“高达五千三每平。”
祖喻也乐了,“什么时候a市也能有这样价格的房子就好了。”
后来祖喻才知道,就连这栋最后的栖身之所,也已经被抵押了。
走进小院,来开门的是冀律师,“过年好啊小祖,路上辛苦。”他跟祖喻打了声招呼,回头冲屋里道,“来了来了,都上桌吧!”
走进门,祖喻才发现屋里人不少,除了冀律师,还有三、四个没见过面的人。
饭菜已经上桌了,一位头发银白但气质过人的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吃饭。
“这是怀恩先生的爱人。”冀律师向祖喻介绍。
此刻,屋里的目光都集中在祖喻身上,围着圆桌坐下后,冀律师向其他几人引荐,“这就是我刚说的祖律。”
“真年轻。”几个看起来和冀律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冲祖喻点了点头,客套道:“后生可畏啊。”
离得近了,祖喻才认出,其中一位竟是某位业内家喻户晓的大律师,这人早年以嚣张闻名,关于他的评价一直极具争议,有人说他狂妄,有人说他侠义,可惜在祖喻入行的时候,他已经因为一起案子被吊销了执照,所以祖喻只在教学案例和从前的新闻中见过这人。时过境迁,这人眉间的川字纹似乎比几年前的报道照片上又深重了几分。
另外几位是一审的代理律师和其中一位的助理,听冀律师介绍,那个年纪大些,身形清瘦,留一撮山羊胡子的人姓贾,是本地极具影响力的老律师,另一位有些发福,头顶光可鉴人的则是a市某知名律所的合伙人,姓郑,也是业内响当当的人物。
相比起他们,祖喻是这桌上最没名没姓的了,祖喻也不知为何他们会请自己来做这起案子的二审律师,甚至还是在一审没宣判的时候。
饭间的谈话中,祖喻隐约了解到,一审大概是经过了一场腥风血雨的鏖战,以至于那位a市知名律所的郑律师在一审开庭后活活气病了,在医院吸了三天氧气才出院。
谈及当时的经历,郑律师还是气愤难当,一拍桌子,大声道:“你说嘛,这算什么犯罪!”
相关材料祖喻也已经看了,在他看来这起案子也不能算是一起刑事案件。认定合同诈骗主要有三要素,一是虚构事实,二是隐瞒真相,三是有非法占有的主观故意。而这个案子所涉及的项目是真实存在的,相关资产信息都是公开透明随处可查的,唯一具有争议的就是在融资过程中向对方当事人出示的那份伪造合同,但这也只能算是有商业欺诈的嫌疑,且最终融资所得资金全部都投入到了项目运作之中,并没有非法占有的事实。
但本案涉案金额巨大,又事关民生,自地产行业迎来寒冬期,不良地产商交不出房卷款潜逃的案例比比皆是,相关部门从上至下谁敢拍板说此案无罪,把人放了?
由于郑律师身体不好,且还有其他要案在身,不能经常来会见沟通,再者根据上次的开庭情况来看,案子进入二审已是无可避免,于是提前寻找新的辩护律师成了第一要务。
怀恩老先生此生为人正直,结交了不少同样侠肝义胆的能人异士,听说他出事后,各行各业的大伙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想为这个案子出一份力。在联系祖喻之前,他们已经面见了十多个律师,可在一审已经有两位足够出色的大律师联手仍未能使情况明朗的前提下,谁能接替郑律师的位子呢?
这时,冀律忽然想到了祖喻,那个看着尚且青涩,但在田卫东一案时敢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小子。冀律师于是先向怀恩老先生的家人推荐了祖喻,征求他们的意见,当时郑律师也在,听冀律师提起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便问道:“是a市衡权律所的律师吗?”
冀律连连点头,“对对,你也知道他?”
郑律师想了一会儿,“我有个学弟是衡权的合伙人,吃饭时几次听他提起过,自己有个非常看好的得意门生,好像就叫这名儿。”
后来郑律师还专门打去电话核实过,确认了正是冀律说的这人。
饭桌上,听大伙儿谈起拉他入伙的经过,祖喻不由愣住了。冀律师联系他时,他已经从蒋权的律所离开两年了。他提出辞职时,蒋权还屈尊降贵地再三挽留过,但他当时只想着赚钱,所以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不知是对他大失所望或是什么的,自从他跳槽到夏锐之的公司转做法务,蒋权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尽管他逢年过节还是会抱着诚挚的敬意给蒋权发去祝福简讯,但蒋权一次都没有回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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