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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啸所在的小木车,就像一个被打飞的陀螺,带着她往空地的另一侧滑去。
而百步之外,穆宁秋正以不逊于越军守卫的反应速度,跃上一匹大越军马,狠夹马肚。
没奔几丈,便遥遥望见冯啸遭遇的险情。
惊惧之气刚涌到喉头,却见另一侧的长排车架中,飞出一个褐色劲装的人影,扑向冯啸的木车,恰如技巧高超的驯马师,卸去了木车大半的力量。
“咚”地一声,小木车撞上了那排蒙着红布的大车中的一辆,冯啸与救她的褐衣人,都因为惯性,被甩到了红布上,又带着红布与其下的物什,跌落在地。
……
热血少年们标榜的壮举,很快就被大越的职业军人镇压得不举了。
但这些国子监生们,并不在乎阳刚时间的长短。
搅扰得西羌使团一阵兵荒马乱、颜面扫地,他们的目标,就完成了。
将来的很长时间,他们都可以吹嘘,自己作为读书人,虽尚未取得功名和官身,却也是位卑未敢忘国忧,挺身而出,坚决反对朝廷与胡人合作。
反正,他们也并非真的“位卑”。
能拥有骏马的年轻人,怎会是平头百姓呢?
这些有资格进入国子监上舍读书的,皆为四品以上朝臣家的子弟。
女皇至多,口谕他们当官的父亲或者母亲,好好地训斥他们一通,再下令每家给朝廷送上百贯罚金,就行了。
穆宁秋压抑着怒火,穿过被越军守卫约束住的国子监生们,在红布大车前翻身下马。
谢天谢地,冯啸的状况,比他预计的好太多。
原来那红布,竟是厚厚的棉花被子,犹如雪堆,消弭了人跌落时所受的伤害。
穆宁秋看着地上的碎冰,登时明白了。
这是准备运进行宫的冰车,所以要盖厚被子防止融化。
穆宁秋俯身,去扶冯啸。
俩人还没站直,头顶上就传来一句话:“贵人快带着婢女回去吧。”
语气冷冷的,正是那救了冯啸的褐衣人。
周遭十几二十个壮汉,都与他打扮一样,眼神更是如出一辙,寒凉如冰。
冯啸起身之际,瞥到倾覆冰车上的印记,下意识地要脱口而出“你们,是永平公主府的”,但即刻想到,自己目下身份是羌国的奴人。
她于是佝偻脊背,带着瑟缩胆小和大难不死后的几分迷茫,躲到穆宁秋身后。
穆宁秋心里,却升起几分疑云。
越国给皇宫运冰的力夫,怎地身手,和羌国贵族们的卫士一样利落?
卖苦力的骡子,却冒出了苍狼的敏捷与杀气,岂非怪事?
“阿郎。”冯啸轻声唤他。
穆宁秋扭头,见她已像个本份的女奴一样,去拾掇散落在地上的食材麻袋。
“怎么了。”穆宁秋问道。
“酥油包外的冰包,撞碎了,若酥油热化了,不好揉面团,可否,向越国的贵人们,讨些冰?”
刚说完,鸿胪寺丞,已提着袍子,匆匆赶来,一脸惶恐。
他晓得“牡丹瑞鹤图”的酥油点心,是羌人要做来敬献给女皇的。
穆宁秋指指冰车,安抚鸿胪寺丞:“食材完好洁净,借几块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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