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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药在药箱里。”
他提起电脑包,从我身边绕过。我闻到他肩颈处的香水,眼前浮现出他坐在玻璃墙组成的会议室里的模样,而我在玻璃屋外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着西装、穿漆面牛皮鞋,手握控制幻灯片的遥控器,偏过头沉默地望着我,眼神疏离地享受着我的痛苦。
到现在他不再因为我喝得多而责骂我。是否看到我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其实他心中窃喜?
我转过身,问他:
“池易暄,你没什么想说的?”
他微微侧过身,用一只眼睛看我。
“说什么?”
说他有自己的考量,说他一时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说他有一点后悔。
或者,说他在乎我。
给我一个装傻的理由。
池易暄什么都没有说。回应我的是沉重的关门声。
公寓暗了下去,我的心死了。
失眠了。白夜失眠,我阖不上眼皮,躺在沙发上,听窗外的乌鸦哭嚎,不知道在为谁而心碎。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想起来他快要下班,居然还从沙发上爬起来为他备饭。我真贱,这一刻还想要表现得像个宽容的大好人。
油锅烧得太热,菜碗中的凉水落入铁锅,噼里啪啦像爆破的炸弹,炸得我手背上烫起两个水泡。
做了三菜一汤。我没有胃口,摆盘后端上餐桌。
鬼使神差地,我摸进他的卧室,从衣橱角落里翻出了那张老唱片,用手轻轻抚掉上方细微的灰尘。
我将它放进客厅的黑胶唱机。买来好几年,今天是我第一次听。稍显受损的音质成为疗愈我的良药。
关掉了所有的灯。我躺在地板上,像个不愿醒来的酒鬼,假装自己被大地拥抱、被蓝色的雨点、被透明的眼泪。
美丽的厦门,为何成为我回忆中的一道疤。
公寓的门开了,走道的光刨开黑暗。池易暄打开玄关的灯,暖色调的三角锥将他温柔地拢进中央。
“怎么没去上班?”
他的目光飘到了唱机上,眉心拧出漩涡。
“又动我的东西了?”
他刚放下电脑包,便在乐声中猛然醒来,还穿着一只皮鞋,却匆忙跑到唱机前抬起唱针,慌张地拿起唱片。看到我手里的封面时,来不及遮掩错愕。
他一定是听过许多遍,否则不至于几秒就能听出区别。此刻他的表情生动极了,如风格明艳的油画。不知道他现在最想要说什么,是质问我翻他的东西,还是着急忙慌地搜寻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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