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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5页）

不，或许也不是悲剧。只是孟极一个人的悲剧，对应缇而言，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

那么孟极呢，他死在应缇手上时，是甘愿还是不甘？

而他的不甘，是不甘心自己最终死在了应缇手上，还是不甘心他耗尽所有也未能让应缇重活？

当年那个一心爱他的应缇早就在神魔大战中因他而死，甚至更早，早就在当年他狠心背叛时便死了。后来他费尽心机令其重生的根本是另一个人，她不是从前的应缇。

天酒无从得知，她甚至也未必想知，不过是莫名唏嘘罢了。

眼前的应缇让天酒陌生，她们之前已无话可说。

应缇说得没错，当年一别便是永别，如今再见，物非人也非。

她站在竺宴身旁，听竺宴问应缇：“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应缇道：“神君若不出现，我自不知，但神君今日来了，我便也猜到了。”

应缇含笑看了天酒一眼，道：“我当年在斳渊君元神之内，托斳渊君的福，曾听说过一个有趣的预言。”

天酒现在听见“预言”两字，便有种条件反射的紧张，忍不住问：“什么预言？”

应缇又看了竺宴一眼，见他神情自若，笑道：“看来神君也知道这个预言，也难怪，神君生母乃是言灵之主，言灵族预知未来，预言无有不应，神君又怎会不知？”

“究竟是什么？”天酒问。

应缇缓缓道：“言灵族预言，神尊神帝之后，天地会再有新主，只这两位新主，在继任之前，都须历劫。只有历劫成功，才能成为天道选定的真正的天地之主。”

天酒：“荒火天雷？”

“不，是情劫。”应缇看向天酒，“这两位新主，一位是神君，一位是斳渊君。只是这情劫，我从前也未想通要如何历，今日神君找来，我倒是忽然明白了。”

“情劫？”天酒看向竺宴，轻喃，“所以，我是你的情劫吗？”

只有历劫成功，才会成为真正的天地之主。

他原是神君，却为她堕魔，为她灰飞烟灭，如今连元神也无法修回，连神域都回不去，所以，是她让他历劫失败了吗？

竺宴垂眸看着她，握紧她的手，轻而笃定道：“天酒，你不是我的情劫，你是我的妻子。”

天酒的眼尾瞬间就红了。

应缇道：“的确，神君早就做出了选择，比你以为的更早，在他为你造槐安图最后一个场景的时候，就已做出了选择。”

槐安图最后一个场景……天酒仰头问竺宴：“我问你，你总是不肯说，所以那最后一个场景究竟是什么？”

她说着说着，若有所悟，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你如今一直无法恢复元神，便与槐安图有关？”

竺宴还未说话，应缇已笑道：“天酒殿下不必怪神君不告诉你，因为这场景确实不好用言语描述，若非要说的话……”

应缇顿了顿，徐徐道：“便是神君以自己一魄博佳人一笑吧。”

天酒：“以他一魄，博我一笑？”

天酒倏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竺宴：“你少了一魄？”

竺宴在她逼问的目光之下，轻点了下头。

天酒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多年神力迅速精进，却始终无法修回元神，回归神域，原来你竟少了一魄！”

可是如今槐安图已毁，那就是说，他那一魄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酒只觉眼前都黑了黑。

竺宴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其实神族自元神中抽出一魄并不算什么，譬如我在人界的随身侍卫玄策，便是由玄度一魄所化，跟在我身边，在人界保护我。你总觉玄策脑子不怎么灵光，便是因为此，他只是一魄。还有当年神尊，也曾分出自己的一魄造岁始印，你可见神尊受了影响？”

应缇道：“神君说得没错，神尊的确曾抽出自己一魄造岁始印，可是神尊如此，为的是以岁始安定天下，定六界秩序，神尊这么做是为苍生。而神君呢？神君抽出自己的一魄，却只是为了圆天酒殿下一个开花的梦，博天酒殿下一笑。”

“所以天下与天酒，神尊选了天下，神君选了天酒。恕我直言，这个情劫，在神君造槐安图最后一个场景的那一刻，就已经失败了。以至于如今修不回元神，无法重回神域、重回扶光殿，也不过是当日种下的因，今日结的果罢了。”

天酒喃喃问：“开花的美梦？”

应缇笑问：“你不是总想开花吗？哪怕只是做一个开花的美梦，你也快乐不已。你每日这么念着，不管有心无心，总归神君是上了心的。只是可惜你本就不是木头，不过是暂时居于扶桑木中，怎么可能开花？岁始印定下的六界秩序里头，可从未有凤凰开花这一条。所以在槐安图中，神君为你造了一个场景，不，那也不是一个场景，那应该说是，一方天地。以神君一魄为你一人生造出的一方天地，你一旦进入其中，便可不再受世间秩序约束，开出花朵。”

“只是可惜，”应缇轻叹，“你还未曾见到，槐安图便毁了，你最终也不曾亲眼见到神君对你的一番痴心付出。”

天酒含泪看向竺宴，轻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竺宴轻点了下头：“嗯。”

天酒：“我问你，你为何不说？”

竺宴无奈，轻叹：“槐安图已毁，便不必再说出来，让你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了。”

应缇笑了笑：“看吧，我就说，神君的爱是付出。不管天酒看得到，还是看不到，他的付出从无怨悔。”

天酒仰头看着他，眼角落下一行泪：“我其实，我其实只是说一说，你真的不必为我一句戏言做到如此，如今……”

如今槐安图已毁。

天酒神情倏地一凝。

对了，槐安图虽毁，可是应缇曾在槐安图中多年。如今看来，应缇远非他们以为的那般单纯，她若是连孟极灵力都可心无芥蒂夺取，若是发现槐安图中竺宴那一魄，未必就不会私藏起来，待来日为她所用。

天酒收下眼泪，回头看向应缇：“应缇，你曾说你我之间，只你欠我，那此时你便当我携恩要你回报吧，你如实回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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