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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一处假山下,这儿黑漆漆的少有光亮,明景宸忽觉有人在黑暗里拉住了他并在掌心里挠了两下。
他有些怕痒,下意识要抽手又被一把扣住,对方又在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高”字,偏偏还写得慢条斯理,仿佛一横一竖都要深刻入骨一般。
明景宸又痒又气,心道,这么无聊的人除了你高炎定还能有谁。
还好对方知道见好就收,等到了光亮处,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明景宸偷偷转头打量,现这家伙在成赖子的面具上又黏了一圈络腮胡子,稍加修饰后成了另一个人,他这是混入这队人里想要一同去会会张匡了。
他心下稍安,跟着打灯笼的人来到府内北边临水的一座楼阁前。
门口站着七八个持刀的壮汉,胳膊上肌肉隆起,下盘稳当,皆是标准的练家子。
他们被壮汉拦在了外头,“天将军有令,只能放她一人进去。”
壮汉又指着明景宸道:“你,卸下钗环饰。”这张匡真是极其怕死,连女子佩戴的簪环都担心是能要他性命的利器。
明景宸依言照做,对方又在他周身摸了个遍,顺带揩了遍油,确定他身上并无暗器才开门放他进去。
楼里掌着灯,摆设布置都像前任太守遗留下来的,古玩字画随处可见,可环顾周边,却不见一个人影。
明景宸不知张匡在打什么主意,只能顺着木质楼梯往二楼上去。
奇怪的是,二楼也空无一人,唯有宫纱因为窗柩外吹进来的风漾出浅浅波纹。
他鼻尖微动,闻到一股硫磺丹砂的气味,是从三楼上飘下来的。难道?
他迅步上通往三层的阶梯。
与一二两层不同,三楼应当是重新命人布置过的,没了下面那些穷奢极欲的珍品摆件,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无甚点缀,只有正中央摆着的丹炉格外显眼。
丹炉足有两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那般高,需要三四人手拉手才能将之合抱,里头哔啵闪着火星,稍微靠近就觉得通体汗,若是酷暑天,非常人能忍受。
明景宸谨慎地绕过丹炉,就见张匡换了一身道袍正在后方的软塌上打坐。
仔细瞧他,相貌身量与前日花厅中着甲胄的那个似乎一模一样,又似乎有些差别,却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同。
这下连明景宸也糊涂了,分不清前后见到的两个张匡是否为同一个。
眼前这个,是真的张匡吗?
明景宸无法判断,只能先静观其变。
等走到距离张匡一丈内时,对方忽然睁开眼皮直直地盯着他瞧。
他连忙敛裙盈盈一拜,柔情绰态,肌肤堆雪,一举一动皆为惑人。
张匡笑着朝他伸手,“过来。”
明景宸忍着恶寒,乖顺地走到他身前,这老、色、鬼瞬间丑态毕露,心急地就要去扯他腰带。
他假意逢迎,一边小心地避过猪手猪嘴,一边微张开唇,将藏匿在舌下的银针吐出一截,半含在口中。
银针是薛苍术给的,里头中空,藏了穿肠的剧毒,未免自己中招,来前他已服下解药。
明景宸延颈秀项,烛火照射下透着皎洁盈光,如一段上品白玉,触手温软,滑腻若脂。
张匡眼中暗潮翻涌,欲、望如同深渊,将白日里所有的道貌岸然和修身养性吞噬殆尽,他剥下方外之人的虚假外衣,像头饥,渴的恶犬,照着那截雪润的脖颈疯狂,舔,舐。
明景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将这老男人送赴黄泉,他面上八风不动,曲折了颈项好让嘴里的银针朝着张匡脖子上的死穴逼近。
然而对方突然一口咬在他颈上,明景宸疼得脸都白了,咬紧牙关才没张口痛叫出来,以此保全那枚毒针。
此时张匡粗糙的手掌已游走到腰际,想将方才未扯开的腰带彻底撕碎。
明景宸忍无可忍,趁对方意乱情迷之际忽然一个翻身,两人上下颠倒,他骑在张匡身上,将嘴中毒针快吐出,一手捂住对方口鼻,一手把银针精准刺入咽喉。
薛苍术的毒药见血封喉,收效极快。
张匡四肢挣扎了数下,呜呜出哀鸣,最后瞳孔涣散没了声息。
明景宸狠狠踩了几脚泄愤,想到刚才这头猪在自己脖子上连啃带舔,就无比恶心。他一边擦着那处牙印,一边将整个楼层的角角落落寻了个遍,再无其他。
但总有种异样感挥之不去,又一时想不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回到丹炉边,火光染红了半边脸,空气中的温度不断攀高,汗湿重衫。
明景宸注视炉中跳动的火焰良久,也许是错觉,总觉得比起刚才来火势大了不少,可自始至终无人靠近过丹炉给它加柴添火,莫非内里有什么机关?
疑虑愈深重,此行目的看似达成,但即便是到了现在,明景宸也无法确认死的是不是张匡。
按照他的设想,合该是张匡本人才对。
此时,丹炉顶端的盖子突然不断跳动,有异香从缝隙中不断溢出,明景宸隐约捕捉到一股血腥味,导致他心底的不安更加躁动。
不行,先离开与高炎定会和再说。
明景宸转身欲走,忽觉眼前斑斓闪烁,脚底仿佛踩在云端,绵软无力,浑身忽冷忽热,像是饮了大量烈酒。
定是那丹炉中的异香有问题,他屏住呼吸想坚持离开,可还未走到楼梯口,便软倒于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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