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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季下意识伸手揽住她肩头。女子间木樨香扑面而来,混着他袖间冷梅香,在暖意熏蒸的车厢里酿出旖旎气息。
桑知漪慌忙坐直身子,耳尖红得能滴血。
“国公爷见谅。”她话音未落,忽觉掌心微凉。低头看去,竟是方才慌乱间扯落了鹿鼎季的玉簪。墨如瀑散落,衬得他眉眼愈深邃。
鹿鼎季却浑不在意,随手将长拢至肩后:“无妨。”他拾起玉簪置于案上,梢还沾着方才沾染的暖炉熏香,“倒是某该向小姐赔罪。”
车外风雪渐歇。桑知漪望着他随意束的模样,忽然想起京中关于护国公的传闻——十七岁领兵大破北狄,二十五岁官拜枢密使,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已是三朝元老。
这般人物,此刻却在她面前散着谈论香道。
桑知漪望着重新聚拢的博山炉青烟,忽然觉得这场风雪中的偶遇,倒似话本里写的机缘了。
鹿鼎季的目光掠过博山炉上升起的青烟,“若喜欢这物件,赠与姑娘便是。”
桑知漪指尖绕着帕子,将暖手炉换到另一侧膝头,“若这般轻易收礼,只怕满京城的姑娘都盼着坐护国公的马车了。”
她眼尾微扬,鬓边珠花随马车颠簸轻颤,玩笑话里藏着分寸。
青年将领握着书卷的手指顿了顿,终究没再坚持。
车帘外雪粒子敲打篷布的声音渐密,书页间墨香混着暖炉里的沉水香,竟冲淡了方才的尴尬。
桑知漪数着博山炉镂空处透出的光影,忽然听见车辕轧过青石板的响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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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到了。”
鹿鼎季抬手掀帘的动作停在半空。桑府门前的石狮子上覆着厚雪,管家提着灯笼匆匆迎出来。
他看见少女绯色斗篷扫过车辕,在雪地上旋出半朵红梅。门扉将合时,那抹艳色忽然回,隔着纷纷扬扬的雪幕朝他挥手。
错金炉里的香灰突然爆出火星。鹿鼎季下意识用书卷压住翻飞的纸页,等再抬头,朱漆大门已严严实实合拢。
玄色车帘垂下时带进几片雪花,正落在方才桑知漪坐过的锦垫上。
“去晋王府。”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沉闷。侍从举着灯烛进来添炭时,现主子仍盯着案几上的香炉。青烟袅绕中,那支碧玉簪的光泽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就像三年前他在西域见过的和田籽玉,温润里透着冷清。
楚玉浔握着剑柄在暖阁里来回踱步,鹿皮靴将波斯地毯踩出深深褶皱。
窗外风雪呼啸,却盖不住他劈头盖脸的质问:“舅舅可知白怀瑾今日又提审了三个盐商?户部的账本根本经不起查!”
鹿鼎季解下沾雪的大氅,炭盆里突然炸开的火星映亮他眉间褶皱。晋王身后站着个不断擦汗的圆脸官员,正是户部侍郎章洪磊——官袍前襟湿了大片,也不知是雪水还是冷汗。
“预提盐引的余息银两,历年差额约三百八十万两。”青年将领嗓音清冷如檐下冰棱,指尖在黄花梨案几上叩出规律轻响,“其中一百二十万两经扬州钱庄流入陇西,剩余该在晋王府别院的地窖里?”
楚玉浔猛地转身,剑穗上缀着的玉珏撞在柱子上出脆响。
章洪磊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上青砖:“下官下官实在没法子!白御史拿着陛下亲赐的令牌,今晨已带人封了户部档案库。”
“废物!”晋王抬脚要踹,被鹿鼎季一个眼神钉在原地。暖阁突然静得可怕,唯有铜漏滴滴答答的声响。
鹿鼎季端起茶盏,看着水面浮沫慢慢聚散:“三日前我让殿下结交白怀瑾,殿下是如何做的?”
楚玉浔脸色铁青。那日他命人往都察院送去的紫檀棋枰,原封不动被退了回来。
白怀瑾竟在回帖上写着“君子不夺人所好”,生生打了他的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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