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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她少的可不止是那一点寻常情（第3页）

镜灵抽了自己一巴掌，说谎话这个毛病就连它自己也克制不了。

“行吧，的确是我把她拉进去的，”怕自己一会儿又不要命地编出慌话来，它咬着舌头用疼痛在提醒自己，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不过我就是好奇，想着看她的心欲为什么和别的人族不一样。”

谢白衣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确定它没在说谎后才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镜灵说，“她的心欲和我见过的所有的人族都不一样。”

谢白衣说：“她修道砺心，佛道生禅心，自然同他人不一样。”

镜灵歪了歪脑袋：“水月镜窥的心，从来不是道心，而是人欲本心。”

所以无关修行修道，同样为人，她又为什么会那般不一样呢？

“你什么意思？”谢白衣盯着它。

镜灵一笑，反问道：“你在你自己的杂念所成的幻镜里，看见了什么？”

它说完不等谢白衣回答又自己说了：“看见了你的过往，你的经历，你生存过的地方，你恨的人，你思的人，甚至连你自己，你都看见了。”

“那些幻镜中出现的一切，仿如现实，实为虚诞，其中却又的确是真实记忆。那就是以你的人欲本心所幻化而成的世界，反映出你不可否认的、最真实的念想。”

它说完，又笑了两声问道：“那么现在你回忆一下，她的幻镜里有什么？”

“看她的实镜，而非虚镜。”

谢白衣想起来什么，蓦然怔住。

楚知禅的幻镜里虚实交映，虚镜所在的那一头是一间屋，其中烛灯点越光亮，瞧得见事物周遭；实镜的那一头……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望无际的黑暗。

没有半分光亮，亦看不到任何前路方向。

掩在袖中的手蜷缩起手指，他听见镜灵又是笑了几声，说道：“那就是她的内心，她的人欲本心，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她自己也看不见。”

“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它歪歪头问谢白衣。

谢白衣屈指，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

镜灵在原地散开，声音充斥四方，带着真假难分的看戏意味：“因为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着什么，不知道过往、不知道今时，不知道前路，她的心欲中只有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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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皆有寻常情，爱恨情仇，悲苦离合，喜怒哀乐贪嗔痴与惧，凡生灵者，必不会缺，但是她不一般。”

镜灵又在另一侧幻化出来身形，在谢白衣的目光中说：“但是她不一般。她身上的寻常情，少的可不止是那一星半点，并且还在慢慢地消失。等到几年后寻常情彻底消失，无喜悲，无爱无恨，那她再入水月镜，镜中给她的，只能有死寂。”

“嘻嘻，再过几年，找不回寻常情，她就完蛋啦。”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谢白衣动了下指尖，冷冷地抬起视线看它，咬字清晰地说：“我不信，你骗我。”

他不相信。

怎么可能会有人丢了那寻常情？

怎么会——

“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心里能想明白的。”镜灵说完又挠挠头：“哎不对我是虚镜镜灵，最喜欢骗人了，我是不是在骗人我也不知道。我骗你了吗？”它面露疑惑。

谢白衣没吭声。

他忽然想起楚知禅在他面前时，瞧向他的眼眸当中的情绪；忽然想起方才幻镜当中，她与他视线相接的那一眼。

——以及那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小殿下。

镜灵是在骗他吗？

“啊，对了。”

镜灵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又挠挠脑袋后转回来对谢白衣说：“不对不对。”

”她是有一情非常浓的，”它好奇地看向谢白衣，“你说她杂念幻镜里的那个是你，那你也完蛋了，她恨你。”

谢白衣的思绪因为最后的那三个字而停住。

什么？

……恨他？

“唔，还是不对，”镜灵说完又记起来什么，皱了皱眉头又连连摇头，“她恨的好像不是你，又好像是你。”

镜灵说：“至少在你用她的血进来之前，她的恨意特别明显，但你进来之后就不见了。”

那恨意太重，连它们镜灵都印象深刻。

但是又偏偏很神奇，它们自认窥心之法无他人、无他物能及，但是竟然从她的身上看不出她的恨来自于哪里。

她忘了什么东西么？不像。

镜灵疑惑地问：“你真的是你吗？又或者说——”

“她真的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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