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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澄一直摸不透陈景焕的想法,他猜想这个男人在大部分时间里应该都沉浸于他自己的世界。而对于男孩来说,他只希望陈景焕能再多分出一点时间给他,仔细考虑清楚两个人的未来。
但可惜陈景焕没有,他一直在一意孤行。
所以易澄也不打算再等了。
第二天的早晨,易澄起得格外晚,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空荡荡的床铺,没有任何余温,仿佛昨晚被男人拥着入眠只是他的错觉。窗帘被全部放下,一时间易澄竟然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他翻身下了床,挪动两步。
或许是一直在注意着屋里面的动静,房门被人小心翼翼敲了几声。
“易先生,您醒了。”
随着门被打开,外面满洒的阳光也照进了房间,忽然的明亮照得易澄一个措手不及,他抬了抬胳膊挡住眼睛。
“对不起。”女佣立刻道歉,并将房门关上,“陈先生吩咐过让我们不要吵到您休息,所以一直没叫您。午饭一会就给端上来,您稍等。”
易澄早先受不了家里面那些明明大了自己几十岁的长辈用尊称叫他,但是陈景焕说他们就是拿这份工钱的,这很正常,易澄就没再说什么了。可近些日子里,这些尊称听在易澄耳朵里面变得越来越刺耳了——别人的这些尊重都是陈景焕带给他的。
确实,他现在的吃穿用度,没有哪样是离了陈景焕能行的。
他之前就在思考,既然三年前他能够通过在马戏团弹琴来艰难生存,那么现在,他还是可以借钢琴谋生。离开陈景焕,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仍旧不舍得……
“什么?!”
没等易澄将自己的计划实施,就被男人掐死在了萌芽之中,他睁大了眼睛看向大门口守着的两个男人:“可我要去上钢琴课。”他咬着下唇,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让我出去。”
“对不起。”那两个穿着便衣的高大男人将他拦了下来,“陈先生说,您身体抱恙,今天不能出去。”
“那什么时候能出去?”易澄反问。
为首的男人摇了摇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尽心尽力在完成陈景焕交待的任务:“今天不能。”
易澄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几乎要被气笑了:“明天再说明天不能,后天再说后天不能,是不是?”
他很少跟别人说话这样冲,可自从昨晚的事情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美妙,他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景焕那个人真的就是个木头。可是,现在他想要放弃了,那男人却又将他圈起来,到底想要他怎么做呢?
他最后剩下的那点理智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要去上钢琴课。”他又重复了一遍。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如同雕塑,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易澄气急了,快步走回别墅里面,拨了陈景焕的电话,几声机械的“滴”声中,他想了很多话要跟陈景焕说。他想告诉他,自己放弃了。
做不成爱人的话,他宁愿就此和陈景焕划清界限,他不想每日里看着自己的爱人,却没有办法用最赤诚的方式表达爱意;更不想看着他未来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和别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结婚、生子,然后留着他一个人守住圣洁的身体,直到死去。
他不是神,他会老,总有一天陈景焕再也没有办法从他干瘪苍老的容颜上汲取到任何灵感……没有爱,他不再会需要他,他会将他一个人弄丢在岁月的长河里。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助理公事公办的声音:“陈先生正在开会,您可以稍微晚点打来。”
易澄没再打过去——他摔了听筒。
陈景焕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易澄积攒已久的怒气。夜晚的时候,他总是格外胆小,现在,在日光的伪装下,他总算是能给自己撑起一个坚强的外壳,揪住陈景焕的衣襟,质问他:“你要软禁我吗?”
那人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只是不想和你计较昨晚的事,乖一点。”
“我要去上钢琴课。”
“停了。”
“你凭什么停掉它?”
“惩罚。”
陈景焕说得轻描淡写,易澄几乎不敢相信,那男人竟然就这么草率地在替他的人生做决定。而且,陈景焕自己看上去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这令他非常恼怒。
“陈景焕,你听着。”易澄感觉自己的牙齿正在打颤,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可他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结束了……不管是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是现在,都结束了。”最后几句被他喃喃道出口,与其说是给陈景焕听的,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缓缓蹲下身去,**头发里的手指,关节泛白:“放我走吧,求你。”
“我会慢慢还你钱,把这几年里面欠你的一切都还清楚……”
易澄的话只说到一半,忽然被一股大力拽起来,陈景焕目光沉得吓人,易澄光是被他这么看着,都觉得后颈发凉,他再没说出一个字,吞了吞口水看着男人——他在那一刻真的觉得陈景焕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他,他到底敌不过陈景焕的力气,在挣扎中败下阵来。
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陈景焕低吼着将他推向楼梯:“回你的屋子去。”
“……我不,我今天必须跟你说清楚。”
易澄吃准了男人不会动手,他一双眼睛半垂着看向地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得太厉害。
“回去,别让我再重复!”
“你放我走……”易澄低声重复了几遍,见陈景焕没有反应,终于尖叫出声,“你如果不放我走,我早晚会死在这里!”
他会被网困住,他会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憋死,他一定会的,易澄敢肯定……他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到时候,要么他会疯掉,要么他会死掉。
他看着陈景焕向他走来,紧抿的嘴角和脖子上凸起的青筋,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失了人性的野兽。一阵天旋地转,易澄被他扛在了肩膀上,胃部直顶着男人的骨头,他闭了眼,难受地干呕了两声,确实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用力挣扎,用拳头砸在陈景焕的后背上,两脚在空中乱蹬,被陈景焕用力抓住,随后,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男人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收敛力气,易澄没忍住呜咽了一声,对着旁边不知所措地女佣伸了伸手:“救救我。”
然而家里的佣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们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来没见房子的主人生过这么大的气,女佣愣着神一动不动,对易澄的求救没有半点反应,更不可能上前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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