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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在争吵不休中渡过。
就连最后时间里,耳边也是烦人的聒噪声。
她辞掉了一直靠骗人为生的工作,取出全部的积蓄为生命的倒计时做场回归之旅。
周周转转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生养她的地方,从十五岁被欺负离开学校以后就一直靠着零工做活,直到被介绍去做游戏客服骗人。
微薄的道德在工资的诱惑下毁灭,身体也得到报应,日渐消瘦。
“师傅,到地方了。”她出声叫住大巴司机让他停车。
司机看了眼这地方,又看了眼易言的状态,不由得好心提醒一声,“哎,姑娘,这边没什么人也没个招待所的,晚上你住哪啊?”
易言轻笑着回头扬起手中提着的包,“我祖外婆在这里,我有钥匙。”
闻言,大巴司机不再说话,启动着车扬长而去。
易言留在原地,扬起的笑脸恢复成一惯的淡漠。
这里确实是她祖外婆的家,但她从没见过这位传奇中的老人,只在母亲的描述里听说过,而且她并没有所谓的钥匙。
祖外婆生活过的地方是个半落后的小村庄,仅有一条蜿蜒的公路作为中转站却没有穿过村子,村里人也因为各种原因都搬走了。
也不怪司机多嘴问那一句,已经断了水电的荒村怎么可能会有人想来。
易言拖着小巧的箱子进了村,作为路标的大石头已经风化得不成样子,枯枝落叶随处都是,石子路上的野草也在肆意生长。
她没有心思张望这个陌生村庄的分布,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在遇到一棵巨大的黄果树时,她选择走上石桥再右转。
这是母亲描述的路线,更是祖外婆的信徒为她修建生祠的路。
小时候的童谣也在踏上青石阶梯时响起,“七月半,回家来,望至亲,快快走,莫停留……”
“你祖外婆当年是有名的道婆,哪家有丧事都请她去办,那时候她的徒弟特别多呢。”
易言望着说起祖外婆时,母亲那怀念的眼神,不由得也想知道这位传奇的长辈为什么后代一代代的不争气。
所幸——
易言站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面前,一切的答案或许在进去后有所解答。
她将行李箱轻松的提起来跨过高门槛,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泥土塑的雕像早已干裂,脱掉半张脸,看起来吓人极了。
贡桌上还有干瘪的苹果和几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产的糖,冒顶的香灰上还有几根插着的小棍。
易言沉默着打开一直拎着的箱子,里面没有衣物却是纸钱和香还有些贡品。
“祖外婆,老妈一直说你会算命也曾经三次诈尸回魂说有未了的心愿,可是你的后代却死得差不多了,包括我也得了病。”
她说着话,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上来,在火光中点燃那把香,恭敬的插进香炉里。
“大表哥和相恋八年的女友双双跳河,二表哥被发现时开着煤气死在出租屋里,两个姨妈……”
她抬头看着那半张泥塑的脸,“都没了,你最喜欢的小孙女,我的母亲,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爱她的人,所以我不敢告诉她,我的情况。”
易言的眼泪在无声中滚落,左手习惯的颤抖着,“就那么点时间了,你能不能保佑你最疼爱的小孙女不再受到苦难。”
说话间,易言的双腿直直的跪在地上发出“咚”的响声,但她没有皱一丝眉头,露出的脚踝青紫中带着红色的斑点,走路对她来说如同在岸上的小美人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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