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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醒来,天已经微亮,易言几乎是快速的起身张望外面,早上的雾气阻挡着视线,回头时,她看见桌腿上的老头双目翻起,脸色也泛青。
拼在一起的脸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那道深深凹陷的疤痕贯穿整张脸,没入耳根。
哪里有什么程道婆和苍白的鬼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易言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血迹,眼神恍惚,在农具里找出一把铲子,把地上带红的土都铲起来扔在老头院子外的沟里。
又擦去上面的指纹,而后坐在门槛上发呆。
“我是又发病了?还是老头发病了?”
只要到了白天,她就分不清晚上发生的事到底是梦还是幻觉。
指纹是擦不干净的,她没想过老头会死,这个房间里已经全是易言的指纹,如果被发现,那一定会被抓的。
她总不能在警察面前说什么鬼啊神的,不过要是被确诊精神病,倒是更省事,那样自己就不会再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自嘲的笑过以后,易言决定不再做多余的事,不行就出村自首。
等到她踏上村子的路时,才发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散不开的浓雾里屹立着一座座楼房,比晚上看见的更加鲜艳,站在楼上的人在朝她打招呼,艳红的上衣和绿色的裤子,涂得惨白的脸上还有两块圆腮红,滑稽极了。
如果在闹市里,易言会觉得这些人在表演什么节目,但这里是荒村,不该有人,更不该有这些一直面向她的楼房。
左右两边都向她挥手,易言明明在朝前走,但房子没有后退,朝她招手的人也没变。
她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在原地踏步,或者,这条路和房子一直跟着她的脚步在走。
“不。”易言咬着下唇,强忍着小腿那阵阵刮骨般的痛拼命奔跑,没几步,肺就开始抗议,一股腥甜也往上翻涌。
压着那股子腥甜,易言依旧在尝试逃离这条路,身体里已经极度虚弱,连着两顿没吃,现在不是呕血的时候,否则失血过多又会引发昏迷。
下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醒过来。
突然,她在浓雾里看见一个挺拔的黑影,即使是白天也需要警惕。
易言想要后退,可后面也不是安全地,她只能看着黑影一步步走来。
越是靠近,易言越是不可置信,黑影朝她伸手,她只能选择相信。
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黑影,总比这些纸扎人要安全一点。
或许……吧。
如果是以前,易言会暗示这是自己的精神幻想,可现在……她需要这个幻想作为新的支撑。
当手落入黑影的手中时,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易言自己把手举起来那样「空」。
一直绕着她的鲜艳楼房不再追上来,浓雾中,两侧的建筑不断矮化,树木的影子逐渐增多。
直到走进一片坟场中才停下。
易言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她不确定黑影的意思,难道是想救她出来然后独享
联想到祖外婆想夺舍自己的事,黑影或许也是想夺舍她。
想到这个可能,易言开始后退,但手被黑影紧紧拽住,没有实体也挣脱不了,她讨厌这种感觉。
黑影转过来,拖着易言的手慢慢靠近,直到贴近,那种被居高临下盯着的感觉令她不爽。
“我救过你,你要报答我。”黑影的语调一字一顿,咬字很重,似乎不太习惯说人话。
“昨晚不是梦吗?”易言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真的。
“报答我。”黑影再次强调。
对方救过她的命,要报答确实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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