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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还能在巴黎见到您,夏普大使。”
面对法国总统普恩加莱的这句话,曾任美国驻法大使、如今作为伍德罗·威尔逊的秘密特使重返巴黎的威廉·格雷夫斯·夏普(WilliamGravesSharp)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表示同感。
仿佛才是昨天,自已还像逃难似的离开了巴黎,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重返这座城市。
但人不能总是叹气不前。
他肩负着总统赋予的使命,为了美国,也为了自已的仕途,他必须完成这项任务。
“我此行前来巴黎,是为了向法国转达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提案。”
夏普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襟,调整呼吸,缓缓开口。
但普恩加莱的脸色依旧阴沉。
“那你算是来错地方了。我不过是个挂着总统头衔的老头而已。你要是想谈外交方面的事,应该去找克列孟梭或是外交部长。”
普恩加莱的态度无疑是在摆明:别来找我添麻烦。
夏普眉头一挑,但并没有起身离开。
因为他很清楚,威尔逊的提案,是绝不可能被“猛虎”克列孟梭,或是克列孟梭的亲信、现任外交部长斯特凡·皮雄(StéphanePi)所接受的。
“那家伙的性格,怕是会当场大发雷霆吧。”
最糟的情况是,他这个和平主义者会和最近因示威被抓的人一样,被关进拥挤不堪、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的法国监狱里。
“总统您要赶我走也无妨,但请先听我说完。我们的提案对法国而言只可能有利,不会带来任何损害。”
“哦?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提案,居然让你说得如此夸张?”
普恩加莱微微侧头,似是要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普咽了口唾沫。
“我军将很快在摩洛哥登陆,占领法国属下的北非地区。总统阁下希望法国军队不要对此加以阻挠。”
“。。。。。。你该不会是喝了什么苦艾酒吧?”
普恩加莱听到夏普终于说出口的那番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这小子到底在胡说什么鬼东西”的表情。
这反应理所当然。
天底下哪有敌人告诉你“我要进攻你家地盘,你可别挡着”的疯子?
普恩加莱甚至怀疑,夏普是不是趁着这次回巴黎时偷偷喝了点苦艾酒。这是法国人曾经的国酒,却因其引发幻觉、精神错乱和神经损伤的副作用,最近已被全面禁止。
“我们美国也早在前年就禁止了苦艾酒。我怎么可能去沾那种恶魔的毒酒呢?”
夏普当然立刻否认了。他可是禁酒运动愈演愈烈、禁酒时代即将来临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岂能沾染那种东西。
“而且,我们美国这次的要求,也不是白提的。若法国接受威尔逊总统的提案,战后美国将给予法国宽厚的待遇,并尽力保障法兰西共和国的延续。”
“听你这意思,好像我们法国注定要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似的。”
夏普没有否认。
继奥斯曼帝国之后,意大利也已退出战争,如今只剩法国独自支撑,哪怕拼尽全力,也撑不过今年,这已是人人心知肚明的现实。
“唉。。。。。。”
如果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普恩加莱,也许还能反驳一二,但如今,这位身心俱疲的法国总统,已无力否认现实。
虽然克列孟梭仍不肯认输,拼命挣扎,但协约军的推进未曾停止,法国的寿命不仅没有延长,反而正一点点走向终结。
法国的失败,如今连法国人自已都难以否认。
“总得有人开始考虑战争之后的事了。”
更何况,答应威尔逊的提案其实并不难。
克列孟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线战场和岌岌可危的法意边境,压根没把毫无战略价值的北非殖民地放在眼里。
眼下德军的大炮正在距巴黎仅130公里的兰斯轰鸣不断。
就算在北非拼死战斗,也保不住法国本土。谁还会在意北非的安危?
当然,这对驻守北非的阿道夫·梅西米(AdolpheMessimy)来说,无异于一记闷棍。
克列孟梭的态度,几乎等同于彻底放弃了梅西米与他麾下士兵。
“不过我和梅西米关系不错,只要把情况解释清楚,他会听我的。”
但法国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美方的要求。
外交上若一味顺从,那就不是谈判,而是示弱了。
于是,普恩加莱决定提出自已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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