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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esp;&esp;炭头原名叫王森森，叫炭头还是雁放起的，因为脸尤其黑，看着像焦糖布丁。炭头个头短小，其实已经成年了。

&esp;&esp;雁放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隔壁的美容美发店，炭头染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红褐色短毛，殷勤的跟着托尼老师当学徒，给人洗头，力度没个轻重的。

&esp;&esp;那会雁放调侃他拿人头当皮球，炭头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梦想，无非是想成为店里那位托尼老师。

&esp;&esp;后来在一个雨夜，炭头敲响了隔壁电脑维修的推拉门，说自己吃了太多投诉被辞退了，想跟着雁放做事。

&esp;&esp;对吃不起饭的无名之辈来说，什么梦想不梦想的，活着已然是一种奢侈。

&esp;&esp;“你做的是对的。”雁放蹲在他旁边，高大的体格在一堆营养不良的小孩间格外突出，“没咱们什么事，放心好了。”

&esp;&esp;但这件事显然没有他安慰的这么轻易。

&esp;&esp;除了脸上的划伤，验伤官还从球仔身上见到许多拳打脚踢的伤，相当骇人。加上隆哥在派出所留有案底，事情麻烦了许多。

&esp;&esp;球仔还是个小孩，进派出所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警察例行问话也问不出所以然，球仔哆嗦着要见他们放哥。

&esp;&esp;警察没办法，带走了雁放，在单向玻璃的另一面看着他们。

&esp;&esp;球仔穿着长衣长裤，雁放走过去将他的袖子捞起来，看到一长条泛着红的旧疤。

&esp;&esp;“你爸又打你了？”

&esp;&esp;球仔眨巴着眼，眼泪滚了下来，稚嫩的向他哭诉：“他……他又去赌了，让我拿钱给他，不拿就……就打我，我只好偷烟去卖，我以为……不会被发现，放哥，我错了。”

&esp;&esp;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雁放被带出来，警局派了温柔的女民警，调节小孩的情绪。

&esp;&esp;雁放最开始决定找个根据地就是这样的意图，在破旧的街区长大，他看过太多无可奈何的家庭琐事，也见过很多小孩在逼迫中误入歧途。他不是圣人，但还是在尽力为这些事提供一些庇护。

&esp;&esp;就像“lion”的名字——年轻的雄狮。

&esp;&esp;“他被他爸打过很多次，有一次在街角的面馆，一个不如意抽出皮带就打。”雁放懒散地靠在墙上，“警官，你们应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esp;&esp;“闭嘴，蹲回去。”年长的警察凶道。

&esp;&esp;雁放摆了摆手，慢悠悠往自己那个坑位走。

&esp;&esp;一旁的年轻警察眼圈有些红，善良道：“可是他这个年纪有些尴尬，十五岁……”

&esp;&esp;离成年只有三年，但又等同于让一个孩子回到地狱三年。

&esp;&esp;“大不了我领养了他呗。”雁放说。

&esp;&esp;“你？且不说你才24岁，扯进刑事案件的无业游民，你有什么收养资格。”年长的民警嗤笑着说：“你还未婚呢吧？”

&esp;&esp;正此时，一阵很轻的高跟鞋声从走廊的拐角传来，声音不大，但在这乱糟的空间里格外悦耳。随后是一片大衣外摆，叶阮目视前方，眼神稳稳落在雁放脸上，仿佛一道降罪的天谴，旁若无人地劈向他。

&esp;&esp;雁放嘴角抽了一下，欠道：“谁说我未婚，这不，我老婆来了。”

&esp;&esp;派出所突然有菩萨降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呆住，听到雁放这句话几乎背过气去。

&esp;&esp;一旁的小弟使劲肘击炭头：“放哥什么时候结婚了？！”

&esp;&esp;险些被队友误伤死在派出所的炭头：他娘的我怎么知道！

&esp;&esp;他看了看叶阮，又看了看雁放，不由感叹一声：老大好能耐。

&esp;&esp;得知了事情原委，派出所也不留闲人，除了球仔和隆哥那边两三人，其余无关人员轰轰烈烈的被放走了。

&esp;&esp;都是可怜人，派出所打去的那些电话，只有叶阮按吩咐过来接的人。

&esp;&esp;虽然迟了两个多小时……

&esp;&esp;“你怎么才来啊？”雁放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边，叶阮的身体还是早上那股花香味道，只不过变得很淡了。

&esp;&esp;美人一记眼刀示意他闭嘴，给公安人员递交了相关证件，办手续的档口，外边的天已经染上浓重的靛蓝。

&esp;&esp;坐在派出所的胶质椅子上，叶阮拿着雁放的身份证件看了看，更换时间是四年前。

&esp;&esp;“为什么叫雁放？”叶阮突然开口。

&esp;&esp;正心猿意马盯着他的雁放愣了一下，结巴道：“……我妈取的。”

&esp;&esp;二十四年前，繁莹只是一家五星酒店微不足道的小侍，错误的一晚后，她从同事那里得知醉酒临幸他的那位大老板的名号。

&esp;&esp;半个月后，繁莹惊喜的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雁玺的母亲还没有与雁商离婚，尽管雁商不肯承认这个孩子的到来，繁莹还是很欣喜，她自顾自的让孩子跟父亲的姓，单名取了一个“放”字。流放？放逐？

&esp;&esp;不管是哪个，都像是主家丢失的一部分骨肉，势必有一天会被寻回。

&esp;&esp;“但是我妈还是挺天真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些年买奢侈品的钱是雁家给的。”雁放手臂交叠在脑后，长腿伸直，“其实雁家给的抚养金只给到我十岁，后来就断了。”

&esp;&esp;“所以你辍学，去学了黑客？”叶阮问。

&esp;&esp;雁放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他，叶阮的脸色很平静。真奇怪，睡过这么多次了，这好像还是他们头回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聊天。

&esp;&esp;“我本来就只对电脑感兴趣。”

&esp;&esp;“你确实有天赋。”叶阮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就像白净的宣纸上落下一笔水墨，清淡，但足够优美。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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