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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儿父知道他不会轻易说实话,问道:“之前让你负责送往京都的那批珠石呢?”
“不早就送了么,算一算这会儿应该到了。”
“到了?到你娘的……”
石儿禄把背一挺,眼一睁:“父亲,你说话归说话,不许拐弯抹角骂我娘。”
石儿父气得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叹了一口气,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甩给自家儿子:“你自己看。”
石儿禄撑开书信,快看去,越看眉心越紧,这……他们家的那批货被匪贼劫了?
“乾道十三岭的匪。”石儿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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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儿禄头皮一麻,怎么会是乾道十三岭的匪,那不是……好,好你个安努尔!
那乾道十三岭的匪一直虎踞于徽城外的乾道,而乾道山岭连绵如屏,以十三峰最为突出,一说起乾道十三岭想到的便是那里的匪贼。
而十三岭匪贼的把头叫阿沙,可石儿禄知道这只是对外的,十三岭匪贼真正的掌事人是安努尔。
“你成日往外窜,我也不大管你,你同安家小子不是一向以兄弟相称么?我从来都说,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怕不要命的,你二人若是生了嫌隙,你赶紧向他赔个不是,想他也不会同你计较。”石儿父说道。
石儿禄知道安努尔的意思,这次是劫财,给他一个警告,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再招惹阿念,再下次,便是要命了。
从那之后,石儿禄很少出现在江念面前,却在暗中派人守在桂花巷周围,护她安危。
江念倒没心思想旁的,一心忧惧那贼人会再来,不过说来奇怪,自那次后,贼人再没出现过。
之后的几个月,安努尔白日常往四季轩去,坐上半日查看账目,偶尔到桂花巷坐一坐,一来二去,同巷子内的邻里熟络起来,众人皆以为江念是安努尔的意中人。
江念曾尝试向邻里解释,可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
安努尔心情不错,在看到江念向人解释时的羞急模样,心情就更好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风暴即将压来,一场他难以招架的风暴……
这日,炎光西坠,霞光同暮色相交,和暖的霞风中混了一点夜间的微凉,淡淡的蓝光之下,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烟,一开始是细细的游丝,到后面烟气变得浓郁。
秋月做好饭菜摆到院中的方桌上,朝房里叫了一声:“阿姑出来吃饭了——”然后转身去灶房拿碗筷。
江念应了一声,从房里走出,此时她已沐身毕,头湿漉漉的以木簪松散的半绾着,因为夷越气候温热,白日身上会出汗,所以江念特意嘱咐秋月,在她回来前将热水备好,方便她归家后沐身更衣。
桌上摆着喷香的三菜一汤,一盘小炒肉,一盘煎豆腐,一盘鲜辣羊肉丁,另外一份野菌汤。
“这羊肉哪里来的?”江念笑问道。
秋月拿了碗筷从灶房出来,笑道:“隔壁嫂子拿来的。”
江念点点头:“赶明儿我做几个香囊送她。”说着便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鲜羊肉放到嘴里,眯起眼慢慢咀嚼。
两人正吃着,“笃,笃——”院门被敲响。
“想是隔壁的情嫂子拿碗盘来了。”秋月放下碗筷,起身前去开院门。
院门打开,秋月见了来人,赶紧让到一边:“大爷来了。”
安努尔走进院中,江念赶忙起身让座:“安阿兄用过晚饭了么?”
“我才从城外归来,先上你这里看一趟。”
言外之意就是还没用饭。
江念让秋月另置一副干净的碗筷:“我们也才吃,若是不嫌弃的话,在这里将就吃些。”
男人坐到江念的对面,待秋月将碗筷摆上,看了眼桌上的菜馔,笑道:“论起来,这还是头一次我在你院中用饭。”
这话倒叫江念有些难为情,她仍不能像夷越女子那般大大方方同男子相对,不论安努尔对她如何照顾,她总是避着的,不愿承太多人情,也从未主动邀他到这院子。
江念微微一笑,转开话头:“安阿兄,你尝尝这盘辣子羊肉粒,隔壁情嫂子做的。”
安努尔刚要抻出筷子,院门再次被敲响,响了三声,便不响了。
秋月因安努尔来了便没再入座,一直侍立于侧。
“这回想来是情嫂子。”
秋月说着前去开门,只听见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之后却不见任何动静。
江念奇怪,抬眼看去,就见秋月保持着开门的动作,立在那里不动。
“怎的了?是谁来了?”江念问道。
安努尔也察觉到异常,往院门看去。
在江念出声后,秋月开始动了,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那境况就像人在野林中见着了难以匹敌的危险,先是震慑原地不敢动弹,反应过来才小心翼翼避让。
迟晚的辉光爬上墙面,攀上门扇,笼成一片稀薄的金色,幕影里走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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