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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esp;&esp;安州的冬天并不像北方那么冷，从屋里出来，霍明绪往前面走了几步，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点了一支烟。

&esp;&esp;身后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用回头都能想出是谁，霍明绪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esp;&esp;“待会儿和万江有个洽谈会。”lily站在霍明绪身边：“本来定的十点，我替你推到一点了，等下我陪你过去。”

&esp;&esp;霍明绪回头看了一眼：“你留在这边，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esp;&esp;lily点了点头：“也行。”

&esp;&esp;一辆白色殡仪车从门外开进来，朝两人按了两下喇叭，停在面前的空地上，司机小赵从车上跳下来，对着手机扯着嗓子吼道：“乔老师！快出来一下！”

&esp;&esp;“估计又是一个…”lily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身边的霍明绪，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霍明绪眉头蹙起，如墨般漆黑的瞳孔落在不远处。

&esp;&esp;一道清瘦的身影从楼下三步并两步跑过来，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径直跑到车后，伸手拉开门。

&esp;&esp;“车祸，去医院路上就不行了。”小赵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把尸袋往下抬一边小声说：“半张脸都没了，家属在后面的车上，马上就过来。”

&esp;&esp;乔澈的皮肤很白，伸手帮着托了一下尸袋，指尖从毛衣袖口露出一截：“帮我送到处理间，家属过来请他们直接到处理间外面等。”

&esp;&esp;“好！”小赵迟疑了一下：“那个，乔老师，你今天下午不是请假…”

&esp;&esp;乔澈摆摆手：“晚点也没事。”

&esp;&esp;直到乔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霍明绪仍盯着楼梯处没回过神来。

&esp;&esp;那身影太熟悉了，即便相隔十年，好像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有那张脸，少了青涩，却依旧眉眼如昨。

&esp;&esp;lily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esp;&esp;“帮我把洽谈会推了。”霍明绪说完没再管lily，大步朝楼梯走去。

&esp;&esp;“不是，哎！”lily愣了几秒，气急败坏：“你现在也太任性了吧！”

&esp;&esp;宋尚腿都软了，站在乔澈身后几步远不敢上前，别说是他，拉开尸袋后，就连孟婷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esp;&esp;乔澈神色如常，带上口罩和手套：“孟婷，帮我把工具拿过来，宋尚，去门口看看家属过来了没有。”

&esp;&esp;宋尚“哦”了一声，忙不迭开门连滚带爬地跑了。

&esp;&esp;“修复难度太大了，我估计得四五个小时左右。”孟婷把箱子放在旁边的桌上，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乔澈：“要么我来吧？”

&esp;&esp;“你们怎么都这么夸张，”乔澈的眉眼看上去特别温和，声音隔着口罩传来，眼睛弧度很浅地弯了弯：“刚刚小赵也像你这样。”

&esp;&esp;孟婷撇撇嘴，小声嘟囔：“我们还不是关心你嘛！”

&esp;&esp;“好了，知道了。”乔澈好脾气地笑道：“那就帮我一下，尽量早点结束。”

&esp;&esp;几乎在所有人心中，殡仪馆都是不祥之地，太丧了，过来的人也不会四处溜达，通常祭拜完就赶紧走了。

&esp;&esp;因此工作间这头格外安静，门外哭天抢地的声音传来，是逝者家属到了。

&esp;&esp;“我出去看看。”乔澈拉开门，门外逝者的妻子和女儿嚎啕大哭。

&esp;&esp;“请节哀。”乔澈递了一包纸巾，等女儿接过才开口道：“我是入殓师，我姓乔，现在想和您沟通一下后续我们的工作环节。”

&esp;&esp;逝者的妻子悲痛欲绝几乎说不出话来，再加上年纪大了，站都站不稳，听到“入殓师”这三个字，脚下踉跄了一下，被乔澈伸手扶住。

&esp;&esp;“您去休息下，我这边和其他家属沟通。”乔澈看了一眼宋尚，宋尚急忙走过来，把身体一直往下滑的老太太接住。

&esp;&esp;“孩子啊，”被宋尚扶着往前走了两步，白发苍苍的老人转头来看着乔澈：“我老伴平时就爱干净，麻烦您…”

&esp;&esp;后面的话老人说不下去了，乔澈点了点头：“您想说的我知道，您放心。”

&esp;&esp;老人强撑着精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又给人一种踏实感，他说让自己放心，就好像真的可以放心似的。

&esp;&esp;“谢谢。”老人家被宋尚扶着离开了。

&esp;&esp;乔澈收回目光，低声和啜泣的女儿交代了几句，女儿除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esp;&esp;和平常的沟通倒也没什么区别，乔澈习惯了，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六神无主，希望身边有个能撑着自己的人，很多时候，入殓师就是这样的角色。

&esp;&esp;见家属没什么问题，乔澈安抚似的拍了拍女人的肩，紧接着目光一凝，怔怔地落在她身后几步远的男人身上。

&esp;&esp;剑拔弩张

&esp;&esp;乔澈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再见到霍明绪，时间会冲散很多曾并肩而行的人，就像他和霍明绪，早就被十年的光阴定义为世俗眼光里的两种人。

&esp;&esp;怔忡间，乔澈的目光落在霍明绪身上，当年那个连校服都不肯好好穿的少年褪去了一丝纨绔，可笔挺的西装依然遮挡不住身上的桀骜。眉眼愈发锋利，棱角更加分明。

&esp;&esp;几秒钟的对视像是被无限拉长，乔澈没有开口的意思，霍明绪显然也没有。

&esp;&esp;“乔老师，”孟婷拉来处理间的门，探出头来：“可以准备开始了。”

&esp;&esp;乔澈点点头，移开目光，神色淡淡地转身进了门。

&esp;&esp;乔澈很少有工作分心的时候，然而今天却罕见地止不住走神，关门那一瞬间霍明绪的目光就像扎在他心尖的一根刺，他看不懂眼神中的含义。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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